第一百八十二章 决定
从许素进入梦境的那一刻，陆玄螭就知道，失败了。
若能成功让许素入梦，才能让她完代入自己构建出来的这一段曾经的记忆中，或许可以引起她记忆的共鸣，从而让她恢复记忆。
而如今，她不过是个置身事外的看客罢了。
不过是，一个不听话的手下，给她展现了一段无关紧要的梦境。
看着周围的环境，许素垂在身旁的手一颤，她大概也知道，陆玄螭是以为自己丢失了记忆，这是想尽办法在帮自己“恢复”。
尽管已经是快十年前的记忆，却还是如此熟悉，走在熟悉的校园里，许素默默看着这一切。
来来往往的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充满了青春活力，正如当初的他们一般。
而她却执着的披着这一身绫罗仙裙，表明着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不是不愿，而是不得已。
许素的目光定格在一个点，与两位同学结伴而行的陆玄螭与她错身而过，四目相对的刹那，许素掩饰着眼神中的慌乱。
少年时期的他，果然还是跟自己记忆中一样，阳光、干净，充满活力。
陆玄螭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上，看着许素穿过这些曾经的记忆，来到他身边。
脚步声越来越近，陆玄螭却只是趴在走廊上，望着远处变幻的景象，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们曾经的经历。
很平凡，平凡到没有记住的价值，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了内心深处最深刻的记忆。
不管是她一个人为勉强参加运动会并得了倒数第一的自己喝彩，还是午后小花园里一起练习的习题，就连那些曾经觉得有些尴尬的记忆，如今也不禁想多回忆几遍。
看到走廊中的那个人影，许素微微停顿了脚步，但还是走了过去。
“这是什么意思，几次三番仗着些梦魇拉本王入梦。”
“这里的环境很有趣，但本王对手下的情史没有兴趣。”
陆玄螭回头看着许素，这一席仙裙，像极了壁画上神圣的神女，威严甚至有些肃杀，偏偏没有半分那个平凡的许素的影子。
闭上眼，他却肯定，这分明就是她。
没有等来陆玄螭的回答，许素挥手，正想破碎了这个梦境，却听陆玄螭道：“等等！”
许素停下了动作，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破坏了这个梦境，自己便不必再看着面前这个总是能扰动她内心的人影，一切按照原本的计划办就好，把他送回去，过原本应过的生活。
平凡也好，还是一个正常修炼者该有的道路也好，或许自己还能为他提供一点庇佑。
但鬼使神差的，陆玄螭一开口，她便身不由己了。
陆玄螭脸上的神色有一刹迟疑，但理智终究还是压抑不了躁动的内心。
不管记不记得自己，面前明明就是素素啊，他的素素。
“素素！”
“对不起！”
“我什么都办不好，每次都拖累你，包括这次。”
“我不想逼你，逼你回想起那些你可能并不想记起的记忆，可我还是控制不住我的自私，我受不了你看我时，像看一个陌生人的眼神。”
陆玄螭像个崩溃的孩子，上前一步将许素抱入怀中，一瞬间，高大的暗影完吞噬了许素的影子。
许素脸上停留着一丝惊诧，显然，陆玄螭的举动出乎她的意料，其实也出乎陆玄螭的意料。
陆玄螭仔细计划过，循序渐进的帮许素恢复记忆，这只能算是a计划，就算失败了，他还有b计划、c计划、d计划……
但有时候，汹涌的情绪总是不受理智掌控。
从许素坠楼而亡的那一刻，陆玄螭或许就已经做好了随她而去的决定。
而如今，再见不相识，对陆玄螭来说，是无法承受的煎熬。
这种内心的煎熬，即使与世界为敌，不足其万分之一。
许素微微垂眸，眼中也是汹涌翻滚的情绪，不由自主的攥紧了陆玄螭的衣服。
这个怀抱很熟悉，却也有了些变化。
回想起来，似乎也没过多久，面前的人影显得更高大了，宽阔的怀抱中，除了曾经的温柔，还给人一种压迫和窒息的感觉。
难道是在冥界的缘故吗？
许素沉默不语，只听陆玄螭声音低沉的呢喃着。
直到最后，许素尽管没有推开陆玄螭，却也没有表态，是否记起了哪怕一丁点的曾经。
仿佛从噩梦中惊醒，陆玄螭从地府但住处中猛然坐起身来，脸庞上带着些许薄汗。
朱雀和孙悟空同时看向他：“醒了？怎么样？”
“或许是怜悯吧？”陆玄螭自嘲一笑道，随后起身：“我们回羿府。”
“冥王这个任务倒也正好，神山强者封印不了那通道，是因为宇宙意识作祟的缘故。”
“但那条通道本来是属于地府的，或许冥王所谓的重新启用，能够解决冥气倒灌的问题。”陆玄螭接着说道。
若不是怜悯，又岂会什么都没回忆起来，却偏偏不推开自己呢？
陆玄螭决定离开冥界了，他的实力不高，至少还没有高到可以一直在冥界待下去的地步。
而他这个活生生的身体，毕竟不是冥界该存在的东西，这些天修炼中感受到的阻碍就足以说明一切。
更重要的，大概是……想起素素会煎熬，见到素素会心痛，不敢见，无比想见，忍不住去见，见了却不能相认。
一件件一桩桩矛盾的心情，让他活得无比痛苦。
若不是年少时便与素素相识、相知、相许，他大概一辈子也不想去碰“情爱”这种东西。
只是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朱雀与孙悟空对视一眼，眼中有些疑惑。
这是……成功了？
不然怎么可能忽然想起正事儿了？
“成功了？你要带她回去吗？”朱雀顿了一下，问道。
“回去？回哪儿去？她现在就是个冥灵、鬼仙，本来就属于冥界。”
“这里才是最适合她的环境，更何况还是未来的冥王，没有回去的理由啊！”陆玄螭笑道。
“我又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资格带她回去？”陆玄螭叹了口气道。
许素必须留在这里，而他必须回去，直到认识到这个事实，或许对陆玄螭来说，许素恢不恢复记忆，也不是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