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成为自己喜欢的模样

“孤独的花朵，于黑夜中绽放。”——《龙裔异闻录》

“温暖的阳光总是让人感到舒适，就像火炉上的蜂蜜酒。”

松加瓦草原上摘下兜帽的达内尔微微抬头闭上眼睛，身躯后仰伸开双手仿佛要拥抱空中的的眼光一样感叹着，尽管已经深入过很多各种族搭建起来的地下建筑，他每次回到地表的时候仍旧有着松了口气的感觉。地底世界的深邃和压抑，对于地面种族来说是种很难习惯的感受。

赞美太阳。

跟在后面的休伯特轻轻舒了口气没有答话，浑身暖洋洋的感觉让卡吉特同样很是享受。休伯特因为在泰姆瑞尔大陆上闯荡多年的缘故，他很多日常行为看上去都和帝国人无异，说话的语调，生活方式，就连名字都翻译成了帝国通用语。

不过身为在伊斯威尔出生长大的卡吉特，休伯特仍然留存着一些他们的传统。比如轻便的皮甲，卡吉特很少采用诺德人那样的全身铁甲，除非迫不得已；再比如他真正习惯用的匕首上铭刻的双月，马赛尔和赛康达几乎陪伴着每个卡吉特从出生到死亡；对了，自然还有死亡的观念，卡吉特没有诺德人那样落叶归根的想法，因此阿尔凯的遍布世界的信仰在伊斯威尔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休伯特一直说死灵法师死灵法师的只是无论扎依曼德和达内尔都太跳了一点，实际上伊斯威尔的死灵法师并没有像落锤啊赛洛迪尔啊那样受到歧视和厌恶，他也完全不在乎自己队伍里面是否有真正的死灵法师存在。

在两人的另一侧，和拥抱太阳达内尔以及这种时候仍不忘警惕四周的休伯特相比，畏畏缩缩蹲下将自己隐藏在一人高杂草遮住的阴影下面，扎依曼德完全不想说话。

与伤害无关，到了扎依曼德的实力普通的阳光照射照上几十年也不会把幽魂蒸发，他完全是出自于不死生物对于阳光天生的厌恶。和大小姐明明有着冷港之女的血脉可以遮蔽太阳，游戏中她却仍然更喜欢黑暗的地方一个道理。

保持着赞美的姿势几分钟，直到身体里面的流动的血液似乎都带上了阳光温暖的热度，达内尔才睁开双眼，紧了紧身上系着卷轴的皮带。

他此次冒险唯一的收获。

“这次事情彻底告诉我传说故事里面英雄打败魔王之后，抱着公主和无数财宝凯旋而归的情节永远都是故事。那些活了几千年的魔王，要是没有用心保管他们的藏宝库的话，等到英雄去的时候就会发现一堆被时间腐烂掉的旧日神器。”

自嘲的挠了挠头发，先后经历过米尔墨尼尔和扎依曼德两次**，达内尔现在对于游戏里面自己勉强记住的各种藏宝地址已经产生了怀疑。生前死后都给自己做了防腐处理的尸鬼都被时间磨成了干尸，那些暴露在空气里面的其他东西呢。

他之前去荒瀑古坟和清道夫石冢的时候没有仔细看，加之他没去动随葬品所以未曾发现异常。现在想想为什么拜龙教徒的古诺德剑会被威尔卡斯直接劈断，厄伦德打造的武器质量再高也没到这种程度。

真是为难它们了，被人闯进自己墓穴还要拿着生锈脆弱的武器爬动僵硬的身躯无奈迎敌。

将自己代入其中的达内尔默默可怜了几秒钟死者国度里面的尸鬼，随后将他挖宝计划中的几个普通的古坟从系统备忘录里面删掉，只留下了标记有龙祭祀和其他知名物品的精英墓穴。

拜龙教重新露面的现在，曾经的龙祭祀在千年后苏醒，他们是否还愿意重新侍奉自己的主人，是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

“只当做故事听的话还是不错的。”

休伯特扫了眼身后完全不像是刚刚登场那样威风自得的幽魂，看对方老老实实的样子才稍稍放下心回答。

他亲眼见证了扎依曼德签订卖身条约的全过程，但面对自己所不熟悉的食物，卡吉特还是下意识的多留了份心。

“可能主要还是我们不是故事中的主角。”

休伯特的话因为系统的缘故被拉长了音调，退出界面的达内尔结合卡吉特前后文稍加思索给出自己的看法。

“很正常，因为没有那么多的主角。”

看透了现实的休伯特略带苦涩略带嘲讽还有几分安心的说道，谁还没有过梦想呢，梦醒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继续。相比起主角们波澜壮阔的旅程，他还是更满足于自己现在的生活，现在即将回归家乡温暖沙地的生活。

你们不是，我是。

被选择性忽视的扎依曼德只觉得心狠累不想说话，幽魂感觉自己所期冀的未来到来的那一刻，好像没有想象里面那么惊喜，自由的味道怎么看都不应该是躲在草丛里面晒阳光吧。

“咳，接下来的方向，还要麻烦你了。”

抬起头看着太阳大约运行到了正午的方向，在溶洞里面简略休息过，同样急着赶路的二人稍稍对视达成共识，见此收起手中的硬币达内尔有些生硬的说道。

“恩。”

听到达内尔的话休伯特自然是有些好奇的，对方的法术既然已经用过第一次，就失去了隐藏的意义，更何况一个用来寻路的魔法他想破头都想不出有什么出奇制胜的意义。

好奇归好奇，卡吉特还是点头答应下来，不要去打探其他人的秘密，是他很早学会的一课，好奇心会害死猫。

说起来，不愧是第二纪元留存至今的魔法物品么？

趁着出发前还有时间，达内尔其余的注意力被他全部放在自己身后背着的卷轴上。

灵魂契约的签订扎依曼德没有必要也不敢继续隐瞒之下，达内尔稍稍发问幽魂很自觉的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大概有他几百年前在黑蠕虫教那里听闻的消息，法师公会里面隐晦探查到的只言片语还有他自己拿到卷轴后对其的研究。总结起来可以变成一句话，他所掌握的信息的仅仅比达内尔多一点，甚至连卷轴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关键是有些无语的达内尔了解之后觉得还真不能怪扎依曼德，据幽魂本鬼所说，拿出了他感兴趣东西的那个自称为黑蠕虫教的联络者，提供的消息只有法师公会关于保存卷轴位置的大概信息和卷轴的样子。其余扎依曼德不是没问过，得到却是加入之后就明白的答案。

当时扎依曼德将疑问暂时压倒了心里，却没料到他再也没机会知道了。

其余的消息幽魂根据他的研究倒是弄清楚了一点，主要还是被卷轴留住灵魂没有在狩猎场的规则下投入到海尔辛领域之后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失去了努力理由的他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沉睡了百年，等到发现卷轴的问题开始研究的那天，到现在也不过区区几十年。

手中没有任何可以用于实验的材料，除了灵魂之外没有任何实验的方向，加之没有可以交流的人选。完全闭门造车的扎依曼德所摸索出来的功能不过是将卷轴当做一个容量很大能存放多个的灵魂石使用，后来仅仅抓捕几个灵魂之后因为担心会引起海尔辛的注意还就此停手。

至于现在，卷轴都已经成为达内尔的战利品，扎依曼德反倒是松了口气。卷轴虽然留存住了他的灵魂，却是他悲惨命运的开端，能不再见到的情况下他情愿放弃里面玄奥魔法的吸引。

可惜的是达内尔的确给了他某种意义上的自由，利用空间中留存不少的黑色灵魂石，龙裔成功借着扎依曼德遗留下来的法阵，瞒天过海的将其灵魂从既是保护又是束缚的卷轴中释放出来。主要还是亏得幽魂死之前从某种意义上是卷轴的半个主人，他的灵魂没有被吸入其中，否则别说达内尔，换成法仁加来短时间内都很难找到解决办法。

不知名的卷轴于情于理归于达内尔所有都没有问题，可这样一来抛去满石室的垃圾共同参与进探险的休伯特反倒一无所有。扎依曼德已经一穷二白，作为战利品的补偿，达内尔用一瓶潜行药水连同他暂时附了魔的圣光匕首一同送给休伯特，前者则按照达内尔的意愿拿出几枚月亮糖作为交易的筹码。

作为离家多年的卡吉特，休伯特偏向帝国人的饮食方面唯独月亮糖始终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卡吉特的日常饮食中大部分糖分摄入都来自于月亮糖，除此之外有些大猫还会喜欢蛋糕，糖果之类的甜品。月亮糖在伊斯威尔被称作‘月光结晶’，对双月无比崇敬的卡吉特相信吃下月亮糖是他们和自己神灵交流的最好的办法。

作为伊斯威尔的特产，除了卡吉特之外，南方省份出产的月亮糖还远销大陆各个地区，成为卡吉特每年贸易出口货物中占比极大的一部分。但外省中比月亮糖更出名的往往是它精制加工过后的产品，具有迷幻作用，成瘾性极高的斯库玛。

对于斯库玛达内尔半点兴趣也无，甚至要被他在雪漫发现的话龙裔绝对会通知巴尔古夫和普罗万图斯进行收缴，游戏中裂谷城住宅的前置任务就是要帮助布法者领主摧毁城外的斯库玛据点，由此可见天际以至于帝国对于这类东西的监管程度。

卡吉特普遍都吃月亮糖，却不是全部都吸食斯库玛，尽管被他们用尽所有美好词汇描述的月亮糖同样有着轻微的成瘾性。达内尔没打算吃，他只是好奇大名鼎鼎的月亮糖究竟是什么样子。

等休伯特首次露出视若珍宝的样子掏出几粒糖倒在他手中的时候，达内尔不得不承认，不管是香甜诱人的气味还是蓝色亮闪闪的外表，都为月亮糖加了足够的分数。

随后他马上面不改色的将其直接收入系统空间，弹出的虚幻界面则忠实的给出了鉴定。

“月亮糖*5，重量0.3*5，炼金效果：未知。”

收起月亮糖并无视了后面要想知道效果就要尝一尝的炼金界面，达内尔本来是打算将他拿着也研究不出结果的卷轴一起放进去的，系统在半空中的通道都已打开，龙裔却是停下了手。

不知名的卷轴来自于泰姆瑞尔大陆上千年的反派黑蠕虫教，还几乎是完全针对灵魂被创造出来。自从系统绑定灵魂之后对于灵魂达内尔素来谨慎再三，对于将其贸然放进空间中他一时有些犹豫。

而似乎仿照上古卷轴制作的魔法物品不仅外貌上及其类似，所采用的材料也不是纸张而是不知名的皮革，坚韧非常，背着的时候达内尔倒不至于担心将其损坏。

只是这样一来穿着法袍带着兜帽又背着卷轴，达内尔下意识的想起游戏里面一个人。

同样背着一张宿命般的上古卷轴；是吸血鬼却既不喜欢睡在棺材里面又不喜欢吸血；被迫成为冷港之女之后明明还是应该任性的年纪却背负上拯救世界的责任；喜欢天际从青翠的草原到冰冷的雪山一切‘温和宜人’的气候；讨厌阳光的耀眼又不喜欢洞穴的阴森；偶尔傲娇偶尔调皮，心里面却独自忍受着和异世界旅人龙裔相似的孤独；愿意冒着被杀的风险独自深入宿敌的城堡只因为她信任着那个将自己从沉眠中唤醒的人；什么都不在意的表面下会把自己所珍视的人放进内心最深处，并愿意为他对抗一切。

那是初次见面时面不改色的说出‘你别想赶走我’却还偷偷观察龙裔反应的大小姐；是旅途中失手打出冰锥后急忙转头的少女；她还有着微笑的时候喜欢露出一对虎牙的可爱模样。

“你是想更层次的了解我么？”

“不，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你没告诉我它有这么大？”

“我不想让你以为我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我父母他们要忙于各自的事情，所以这个庭院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有一个吸血鬼小女孩。”

“虽然我愿意，但可别把你不要的东西全部丢给我。”

“我就知道你会想我。”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开口。”

“对啊，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一个少女的闺房。从来没有其他人进过的闺房，这是给你的特别优待。”

“我小的时候听说天际有很多美丽的地方。”

“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看。”

“可以呀，不过只能有我们两个。”

“结束之后我或许会回到黎明守卫，他们已经见识到了有一个吸血鬼的好处。当然，如果你还计划着别的冒险的话……”

“我想和你一起”

“这正是我想听到的。”

…………

天空中太阳依旧高高悬挂，记忆中的一切画面慢慢模糊重新沉入到思绪深处，达内尔用力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的跟着前方开路的卡吉特，只留下一句轻声的呢喃慢慢消散在原地。

“嘛，看样子有些时候人也会成为自己曾经所喜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