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能说不想去

“各位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下午好，我是来自共和国的郑~建~国——”

先是把要说的话理顺，接着再从脑海中找出相对应的单词，郑建国靠近了艾玛几步后，面带微笑的瞅着硕大的摄像机磕绊的说过，艾玛高挑的眉头飞快的挑了挑，两把小扫帚般的睫毛眨啊眨的刷啊刷两下，精致的面颊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放慢了语速道：“哦，郑建国同学，你的英语说的很不错，当然我相信你要是再有点自信，就像你能把汉字印到《ncet》上面那样，你的发音一定会更准确的，听说你不想去梅奥读书了？”

“不能说不想去——”

目光在艾玛红扑扑的脸和傲人的上围边扫过，郑建国飞快的组织着词汇后再转变成单词，沉默了下后开口道：“我只能说，哈佛开出了个，任何医学生都不会拒绝的条件，再考虑到我的学习生活不会像普通医学生那样，我不能离开我的研究那么长时间，因为一年内不去保持研究进度，就会让我失去现在领先的地位，这是我所不能接受的损失。”

郑建国说的很慢，他知道信誉在这个国家里代表着什么，是差不多等同于信用的级别，当然信用也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为了利益去服务，这在利益至上的美利坚，应该是会让人接受的解释——因为有人开的价格比你好，所以我选择了他。

果然，艾玛脸上露出了恍然之色，她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能套出了传言背后的真相，当即是冲着旁边的助理使了个眼神后眉头挑了挑冲着摄像机开口道：“各位观众朋友们，我们都听到郑建国同学将会入读哈佛医学院，那么你能帮我在时代周刊上签个名吗？那它将会成为我最有意义的珍藏——”

“好！”

眼瞅着旁边有人把时代周刊递到艾玛手里，郑建国放下手中的行李后双手接过杂志和笔，在封面上才想落笔时，就听艾玛又开口了：“你能写，送给亲爱的艾玛，祝她永葆健康美丽吗？”

“——”

郑建国神情微愣后眨了眨眼，下意识的看了眼摄像机后竟然感到有些尴尬，只是想起身处的美利坚，也就拿起笔写了起来，好在他的英语读写能力比口语强多了，很快写完后在末了添了自己的名字，开口道：“艾玛女士——”

“噢，郑建国同学，我还没有嫁人——”

仿佛被踩了尾巴似的猫，艾玛顿时打断了郑建国的话后还竖起了右手，伸出四根修长的手指道：“你看你看，这上面都是光光的，而且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也可以作证，我现在还没有未婚夫——不过你是没机会了，哈哈哈。”

“——”

再次无语的看了眼这个疯婆子，郑建国满脸带着尴尬的笑将杂志双手递给艾玛，开口道：“抱歉，艾玛小姐，是我口误，希望你能喜欢。”

“哦，写的非常不错，最起码比我的字强多了~”

接过后让助理拿着杂志展现在摄像头前，艾玛转头看向了旁边的郑建国，满脸是笑的开口道：“现在中美两国就要正式建交了，你感觉这给两国和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对于两国和世界我不知道，我只是个医学生和半个研究员。”

郑建国眉头一皱脸上的笑容敛去，正色道：“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学习更好的医疗技术和研究项目，因为截止到我登上飞机的那刻，我发现百分之九十左右的胃癌患者的癌变部位旁伴生的炎症和溃疡组织内，都检出了不同程度的螺杆菌。

这次我来一方面是为了学习，一方面也是为了研究两者间是否具有某种程度的关联，当然仅以螺杆菌导致胃部的炎症和溃疡出现，就代表了这种细菌对于胃病患者的影响。

毕竟在我的发现之前学界普遍认为胃里是无菌环境，现在确认这是种可以在胃酸里生存的细菌，那么如有胃部不适的观众朋友，请尽快到最近的医院进行螺杆菌筛查。”

“建国~”

一声呼唤从背后传来，郑建国转头看了看是队长，也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当即冲着正眨眼的艾玛摆了摆手转身离去：“抱歉，我要走了，观众朋友们，再见！”

“他刚才说的那些？”

望着郑建国的背影飞快远去，艾玛转过脸瞅着旁边的助理才说过话，也就飞快的醒悟道还在直播中，当即接上前面的话继续道：“嗯，CBS的艾玛今天就直播到这里。”

“艾玛，郑建国好像给他自己做了个推广！”

摄影师飞快的关掉摄像机瞅着艾玛有些发红的小脸说过，后者也就点了点头满脸惊异：“谁说他们没见过世面，胆小，懦弱，不善言辞的？”

“他刚才最后这段话说的非常熟练，根本不像是一开始那样生疏！”

旁边的助理手一摊满脸不可置信的嚷嚷过，艾玛舔了舔摸着口红的嘴唇，大大的眼睛闪过了好奇之色：“嗯，你说的很对，他一定是早就打算好了，就是找机会说出来，咱们还傻傻的以为占了大便宜——不过这也好像是独家新闻了？”

“那肯定，最起码在今天晚上19点的新闻之前，这都是咱们的独家新闻。”

助理跟着说过，高大的摄影师也是满脸赞同之色：“对，这么多记者只有咱们采访到了郑建国，而且从他能够从放松状态下的配合眨眼间变得警惕，也就是从你的圈套里完成绝地反击来看，他绝对不是我们熟知的共和国人，他很聪明，警惕性也很高——”

“那以后和他打交道的时候要注意点，别被他耍了。”

艾玛满脸吃了败仗后的郁闷模样说着的时候，郑建国也是在和人说着这个事儿：“队长你以为我是真的口误吗？我只是在放松她的警惕性，目的还是借助那个摄像机宣传下我的发现，当然让胃部不舒服的人去做螺杆菌检查也是真的，只是这会儿美利坚能做这个检查的医院不少，但是会给人诊断的并不多——”

“那你是在自抬身价？”

旁边有人开口说了，郑建国瞅了瞅对方的脸，笑道：“也算是吧，虽然明面上是为了回报哈佛，但是考虑到我在培训后的学习和研究生活，这个病对于数据的依赖性还是比较大的，咱们国内单就我知道的感染率在百分之四十左右。”

“十个人里面有四个感染的，真这么高吗？”

这时旁边又传来了个声音，郑建国看过对方的脸后旁边的队长开口道：“这位是咱们联络处的二秘程处长，来接咱们的——”

“程秘你好。”

郑建国开口打过招呼却没有伸出手去，人家现在只是联络处的二秘，眼瞅着快要建交提一格的，当即也没去像旁人称呼级别那样，而是直接称呼起了对方的职位来，反正一二三秘那都是秘，正色道：“这个感染率还是以齐市的四家医院为中心确认的，考虑到整个山省范围内来说，这个比例很可能还是低了，毕竟齐市是山省省会，环境条件和生活习惯上还算是比较高的——”

“那这个病问题不大吧？”

程秘开口说了，郑建国也就放低了声音道：“整体来说是病就要治，当然感染这个螺杆菌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问题，在国内的研究病例来看，有部分身体免疫系统强的，感染了也能凭借自身的素质来抵御这种螺杆菌的繁殖。

即便是真的破坏了胃粘膜完成寄生繁殖，那也是轻则会没有症状，普通的也只是导致肠胃溃疡和炎症，不舒服是肯定的，重度的话会影响胃部的功能紊乱，轻则要切除重则就可能是胃癌了，这个螺杆菌不是急性症状，属于慢性病。”

“肠胃不舒服？”

程秘当即眉头微挑，只是看了眼旁边诸人几十双面庞，也就点了点头道：“嗯，那就好，咱们赶快上车吧，联络处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好，那就上车了，大家跟上。”

队长转头看着身后诸人开始让几个小队长注意，一行人也就在咔咔的照相机闪光灯里步行到了路边，鱼贯而入的上了辆早已停好的大客车，只是郑建国屁股还没坐下，就看到已经坐下的人群齐齐望着窗外。

等郑建国拎着包往后面走了找到座位也跟着看了看窗外，发现很可能是临近六点的下班高峰，窗外马路上的车子是一辆挨一辆的，也就明白过来这些人在看什么，国内最宽敞的那条街上也没这么多的车。

果然，好像在印证郑建国的想法，前面有人嘀咕着开了口道：“这么多的轿车——”

“真难相信，这么多的车，都是单位的吗？”

“应该都是单位的吧？”

“总不可能有私人的？”

“咳，你说对了，外边的车绝大多数都是私人的，咱们初来乍到，这个话题以后就别说了，看就可以了。”

随着个穿了西服的年轻男人上了车开口说过，车里的动静瞬间变得落针可闻，郑建国瞅了这位一眼从怀里摸出了书，先前在法兰克福转机时听到的吃饭要票还让他惊讶了会，到了这时瞅着外边的大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就让这群人齐齐失了声时，他只感觉到还算愉悦的心情陡然沉重了几分。

今年那么多大领导们出国考察，不知有没有这些人现在的体会？

大客车缓缓启动，郑建国瞬间就将这个念头扔出了脑海，瞅着路边扯了横幅的人群挥了挥手，车速逐渐加快便将这群扯了“热烈欢迎共和国留学生”横幅的黄皮肤黑眼睛的人群扔到再也看不见，才将手放在了冰凉的玻璃窗上，这群人为了迎接从祖国而来的留学生，从全美各地汇聚到这里冒着刺骨的寒风打起条幅，却也只能远远的看上自己等人一眼——

郑建国感觉到心底的某根弦颤了下，旋即恢复平静的看起手中的书，外边的情景他见过太多，这会儿看了还会打乱他的心境，只是看书看着心中又浮起了个模糊不清的念头，越想去想清楚时便愈发的想不清，扔到脑海后又萦绕在心头，于是怀揣着这个摸不着看不清的念头直到车子停下，他才知道这个问题出在什么地方：“这群人没叨咕！”

瞅着一个个沉默的拎起各自的行李下车，郑建国也跟着拎起自己少说也有二十五斤的皮包起了身，只是却在下了车后，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吹的打了个哆嗦：“嘶——真冷。”

“大家快屋里去吧，地方已经收拾出来了，条件不好大家先凑合。”

下了车的程秘连大衣的领子都竖起来了，郑建国瞅了瞅眼前的大楼上挂的牌子，站在飘扬的国旗下念了出来：“温莎~公园~饭店？”

“建国，看什么呢，快来！”

程秘的声音隐约传来，郑建国连忙跟着其他人进了大厅，眼前也就一亮：“有空调？”

“咦，你竟然知道空调？”

程秘眼睛顿时一亮的问过，郑建国笑道：“在期刊上看的，说有些实验室是恒温实验室，里面有专门空调进行调控室温，还有恒温操作台培养箱——所以我进来感觉到这么暖和，就知道是空调了。”

“聪明人就是聪明，不愧是咱们最小的研究生，建国你跟我来下。”

程秘说着带领郑建国到了旁边的走廊里，发现他不时打量室内环境，开口道：“这些中央空调也是以前饭店留下的，只是现在上了年纪经常闹毛病，前两天还坏了，大家冻感冒好几个，正好趁着你们要来，上面就拨钱修了下，这算是沾了你们的光，哦，到了。”

墙壁是灰的地板是磨的，郑建国跟着程秘进了走廊拐了个歪又上了层楼，要不是窗外对面还是那个大教堂的半个门脸，他怕是又转向了，当即跟着说到了的程秘进了房间，不想就见到两个中年人一坐一站的出现在房间里，程秘开口道：“这两位分别是新化社驻华盛顿特别副主任齐主任和特派记者王记，他们想向你了解下你对那盘磁带的看法。”

“好！”

郑建国笑着进了门，不顾身后程秘关上门离开，从大衣内兜里又摸出了盘磁带，放在了桌子上：“齐主任，王记，你们都听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