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往事
二人站在王志方的坟墓前，沉默不语，坟墓是陈秋瑾寻找张扬时意外发现了王志方的尸体，帮忙垒起来的。
不过当时她还在担忧张扬的安危，来不及多想便匆匆将王志方的尸首掩埋，此刻前来吊唁，想到虽然他的所作所为自己有些讨厌，但无论如何自己从小玩到大的玩伴客死他乡，不免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张扬蹲下身来，将鬼雾中王志方的源气引到手掌之中，就像之前拍王志方的肩膀一样，拍了拍坟墓，沉声说道：
“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不过我就不先挖你的坟了，等以后再将你和姜雨熙葬在一起……”
二人吊唁完毕，转身继续朝豁免之地前行。
此时，距离第一次变迁测试已经过了将近九个月，此刻大地上一座座巨型神塔拔地而起。
灵域议事院没有按照原定的计划将神塔一座座测试开启，而是在第一座神塔实验通过后，直接将剩余的一千多座神塔强行低功率开启变迁，这可是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原本的变迁计划，需要全部神塔做完稳定性调试，然后一次性开启到本次变迁需要的最大功率，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提升稳定性与成功率，第二方面是避免外界人对变迁的干扰。
如果一次性开启到最大功率，神塔会持续不断地从外界摄取能量提供给星核，这次摄取能量的程度比之前数次变迁加起来摄取的能量都要庞大，将会对外部世界造成不可逆转的破坏。
除了事先转移到豁免之地的人外，外部世界的其他人都会在变迁之中灰飞烟灭，这是灵域高层为了变迁成功忍痛做出的重大牺牲，到时候他们只需要防范反灵域组织攻击，就能顺利完成变迁。
此刻，神塔未经调试全部处在低功率运行阶段，赤裸裸的暴露在外界，相当于是向全人类宣告了灵域这个特殊世界的存在，更相当于向全人类宣告他们要杀死全部外界之人完成变迁，这种消息一经传开犹如无数原子弹在人群爆炸一样，激起了全人类的抵抗情绪。
在反灵域组织的鼓吹帮扶下，无数国家结成联盟，倾尽全国之力展开对抗行动，首要目标便是破坏暴露在外界的聚灵神塔。
由于神塔处于低功率运行阶段，根本没有能力抹杀掉全部外界人类，甚至就连一定的自我防护手段都没有，需要大量人力物力排兵布阵保护。
灵域为了应对攻击，内部征兆各种组织团体加入防护队伍，许诺只要完成任务，便会拥有无尽好处，不过即便如此，依然被反灵域组织以及外界之人打的手忙脚乱。
......
某处山峰之上，五个人影驻足而立，在其对面不远处是一座庞然大物般的塔状建筑，塔状建筑周围战火连天，正遭遇无数外界之人的猛烈攻击。
外界之人组织严谨，训练有素，即使与之作战的灵域防护军实力超群，依然一个又一个毫不畏惧的冲锋陷阵，一时间打的防护军后退连连。
“你说的那个方法靠谱吗？”一个满头红发之人眼看下方战况陷入焦灼，眉头微皱，说道。
“经过主核推演，如果再这样打下去绝对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到时候别说变迁成功，就是灵域能否存活还是两说。不过如果按照我的方法，让他们自己人内部争斗，我们坐收渔利，不光能保住大部分生力军，还能为备选方案补充合适的资源，岂不是两全其美之策。”在红发之人身后，一个身着华服，头戴纶巾，手拿羽扇的中年人自信满满地说道。
“外界之人和我们各方面差距如此之大，科技水平至少相差两百年，我们还有大批灵力超绝的修行者做后盾，他们怎么可能危及到我们的存在！？”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女性听完华服中年叙述，有些吃惊地说道。
“当一个文明走到生死存亡的地步，激发的战斗力是难以想象的，甚至可能在极限压迫中创造出无与伦比的巨大进步，根本不能用简单的科技水平衡量。要不是星球能量不足以维持数十亿人同时变迁，我们也不想走到这一步，毕竟他们和我们同出一源，没有任何本质差别，我们只是获得星核的优势比他们发展的更快一些而已。”一个带着眼镜身穿白色西装，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青年人说道。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数百年前寇兄曾是一国之君，对于人心运用可谓是登峰造极，他的方法绝对十拿九稳。我们已经锁死了生灵之树，再加上聚灵神塔的干扰，外界人根本无法孕育生命，只需要坚持过这次动荡，完成此次变迁壮举，历史便会记住这数十亿人为了人类发展做出的重大牺牲。”身穿白色西装的青年继续说道，当说到牺牲数十亿人完成变迁壮举时，言语中充满激动之感。
“你们说老常怎么能同意邹忌的这种馊主意，之前稳妥的方案就因为几个捣乱的跳梁小丑抛弃了，改用风险如此大的方案，平白无故让灵域承担巨大消耗......要我说，那邹忌是不是反灵域组织安插进来的奸细，故意干扰变迁进行。”红发之人瞥了西装青年一眼，眼中莫名神色一闪即逝，仍然有些担忧地说道。
“原兄，话不能这么讲，别看反灵域组织打的那么凶，在变迁这件事情上我们的利益都是一致的，他们无非是想在变迁之后获得更多的权益罢了。不过这屠杀外界数十亿人的罪名总有人要背，原本是想将这罪名推到反灵域组织头上的，既然邹忌愿意做出头鸟挡在枪口之前就让他做便是，我们只需要配合保证神塔不被损坏就好。”华服中年轻摇手中羽扇，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如果此次变迁不成功，人类根本没有任何未来可言，只会在孤寂的星际中苟延残喘罢了。只要变迁完成，虽然看似牺牲了如此多人，但相比人类文明的延续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我们的功绩将会永载史册。”华服中年身旁，一头黑色长发、身穿白色实验服的年轻女性说道。
“嗯，说的很有道理，月主现在什么情况？”华服中年听闻年轻女性说话，手中羽扇一顿，突然问道。
“月主还在主核心中分离星核......”年轻女性淡淡说道。
“哦？都这么长时间没出来，该不是遇到什么状况了吧......”华服中年惊疑一声，意味深长的说道。
“月主掌控主核心身负变迁重任，什么时候出来自然由她自己决定，我们不应该随意揣测吧......”年轻女性眼神微动，不为所动淡淡说道。
“听闻你这一段时间培养出了不少实力了得之人，管理的几个组织产出更是超出预期，似乎老常他们对你青睐有加。按照之前约定，变迁完成之后，月主之位便由议事院众人选举产生......不如你将你的得力干将借一些于我，帮我们完成这平息战乱之事早一些完成变迁，到时候我自然也会在投票之事上出一份力的......”华服中年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寇大人说笑了，月主人选必须是所有人信任推崇之人，小女子无才无得身份低微，怎么可能坐上如此重要之位，不过我手下确实有些一些实力超群的人才，寇大人想要那就送给你了......”年轻女性轻笑一声，说道。
“原兄，也将你的手下借一些给我，就那维稳特别行动部的就可以，果然是真正经历过生死拼杀之人，根本不是执法部那一群废物能比的了的，连个任务都完成不了，我早晚得被他们气死......”华服中年骂骂咧咧说道，语气中充满毫不掩饰的失望之意。
“执法部原本就是用来维护城市治安，不是用来拼杀打仗的，实力上自然有些欠缺，那我就将维稳部全部借给寇兄调遣，灵域到最后能留下多少生力军，可全都指望你了......”
张扬陈秋瑾二人从山林中走出，一路上躲过大大小小数十场战役，对外部世界的情况也有了一定了解，此刻二人乔装打扮成普通人，混迹在一行逃难之人盛放物资的卡车中，跟着他们浩浩荡荡朝豁免之地前行。
这一行人所在的城市已经沦为灵域与反灵域组织两方交战的战场，被迫逃离家乡逃难，有人听闻豁免之地可以收留难民，他们便准备逃到那里碰碰运气。
“秋瑾姐，沈玥拥有预知未来的灵术是怎么回事？”张扬裹着毯子坐在卡车一角，朝身边同样裹在毯子中依偎在自己身边取暖的人压低声音问道，他们一行人已经来到高原地带，温度只有不到五度，外部大风凌冽，气候十分恶劣，卡车中还有七八个同样包裹在毯子中的身影或坐或躺，依偎在一起沉默不语。
“你...你怎么知道的......”陈秋瑾听得心中一惊，差点都要跳起来，沈玥拥有预知未来的灵术可是沈家最大的秘密，多年严防死守，根本不能让外人知道分毫，就连自己也是陈伯一不小心说漏嘴才知道的，饶是如此也被下了死守的命令。
张扬急忙按住陈秋瑾的肩膀，做了个小点声的手势，看了看车厢其他人没有引起注意，便将自己的毯子掀起来同时盖在二人身上，又朝陈秋瑾靠近了一分，压低声音说道：
“这是我听王志方说的，现在都快世界末日了，再重大的秘密应该都无所谓了吧，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外人，你放心，我发誓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的，我的为人你还不相信吗……”
“好吧，我相信你......”陈秋瑾被张扬抱着坐在角落，俏脸一红，沉思良久，咬了咬牙说道。
张扬见此心中微喜，坐着安静地听陈秋瑾道来。
“沈玥生下来就拥有了一个天赋灵术，听说此灵术及其强大，甚至已经有了自我意识，施展此灵术便能预知被施术者的未来命运……”陈秋瑾低声说道。
“天生就有拥有意识的灵术……那岂不是说可以靠他趋利避害逢凶化吉？”张扬联想到那晚莫休符回溯之时看到的场景，说道。
“可以被改变的未来不是真正的未来，它只是基于现有信息推演出的一种未来的可能性而已，而沈玥预知的未来，是注定会发生的未来，被称为绝对命运，绝对命运包含了预知到自己命运后做出的种种干扰后的结果，一旦预知便注定会发生，无论被施术者做出何种努力都无法避免……”陈秋瑾继续说道。
“这......难道一点改变的可能都没有吗……”张扬听完心中倒吸一口凉气，试探说道。
理论上未来包含无数可能性，现实的一点微小改变，都可能导致未来的巨大变化，而沈玥的绝对命运却如同最终审判一样，精准的预言被施术者必然命运，冥冥中似乎窥探到了部分天机？怪不得王志方预知到自己命运后居然如此绝望。
“没有，至少被沈玥预知未来的那些人，都没逃脱命运的轮回，全部按照其看到的场景按部就班地发生，直至死亡。按照沈老的话来说，你看到了未来想要竭尽所能的避免它发生，但当真正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时，却因为种种原因让你不得不选择命运让你看到的那条路来走，预知未来，看到未来，并且最后还让你心甘情愿的选择这种未来，这就是命运的可怕之处......”陈秋瑾说道。
“......”张扬听完心中一阵沉默，王志方看到了自己死亡的命运，站在了重大抉择的十字路口，但却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回来帮自己，不可谓不是造化弄人。
“沈玥降生之时，整个家族因为沈玥拥有如此珍稀的灵术而十分欣喜，把它当做了上天赐予的最大祝福，越来越多的人找她预知未来，但当看到被预知命运之人最终结局都是死亡时，所有人一时间陷入巨大恐惧之中，直到有一天，沈家家主也就是沈玥的父亲，不顾阻拦让沈玥预知了他的命运，灾难就此降临。一夜之间整个家族几乎被屠杀殆尽，原本灵域中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不得不放弃一切，躲藏在我们之前待的那座城市里躲避灾难，从那以后几乎没人再敢让沈玥预知命运，沈老更是下令所有人不得让她接触任何修行相关的人或事，更不能对外人提起这事......”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之声，几个小山般形状奇艺的飞行器从天空中一飞而过，其后还跟随着数十架数米见方的小型飞行器，浩浩荡荡朝远处飞去，看架势似乎似乎是去执行什么任务。
其中几个小型飞行器发现了下方行进的车辆，略一个盘旋便脱离飞行队列，紧跟着悬停在卡车上方，其上发出深蓝色放射状光芒，对着卡车挨个扫描。
张扬陈秋瑾二人感应到天空中的情形，连忙停止交谈，屏气凝息将灵力收敛到极致，从外表看和没有灵力的普通人一般无二。
飞行器对着卡车扫描数遍，确定没发现什么可以的人物，便朝远处继续飞行。
二人看到飞行器离开，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一路上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便有飞行器前来检查，既有灵域一方的，也有反灵域组织一方的，甚至还有外界组织的作战军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二人伪装成普通逃难之人，这才有惊无险的躲过一次次盘查。
“感觉这不合理啊，人固有一死，所有人最终命运和结局都是死亡，这从来都是古已有之不能改变之事，又怎么是灵术带来灾难了呢？”张扬心中疑惑，继续问道。
找陈秋瑾这种说法，预知未来就能带来死亡，自己被杀那晚，沈术似乎借助了沈玥的灵术帮自己预知了未来，岂不是说自己在不远的将来很有可能会身死道消？当时沈术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笑成那副癫狂的样子？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大家都这么说的......”
“那沈玥的灵术有什么限制吗？”
“似乎不能给她自己预知未来，以及每个人只能预知一次，除了这两点具体有没有其它限制，我也不知道......”
张扬听完心中暗道一声可惜，看来自己是别想知道自己未来之事，以及最终是怎么死的了。
“那沈家什么时候被灭族的？”
“好像是十年前吧，我只记得当时在沈家举办一场盛大的庆典，庆祝沈玥生辰，灾难就是在庆典之夜发生的，同样遭遇灭族之灾的，还有一个传承数千年的超级家族，他们是灵域当之无愧的主宰者，不过当时他们似乎很排斥变迁，这个家族被灭后才有了现在的灵域，具体一些细节，时间有点久远记不清了......”
“哦......”张扬听到这里算是听明白了，这哪是天灾啊，更像是人祸，很有可能某方势力为了夺取灵域控制权才造成了这场灭族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