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吾生也有涯
终于，他成功了，一百岁的时候，巫师世界迎来了质变。
在他一系列的政策推动下，巫师世界里的巫师们以修行为荣，争相研发新式巫术，群策群力，每个巫师都为巫师世界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一切都源于他提出的最新法案，只要有新的巫术诞生，被巫师学院认可，记录在案，创造者就能够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
所以这才造就了杨寿看到的那一幕巫师盛世，在凯斯特就任巫师学院院长时期，其实不过就是这两三百年发展起来的。
而最伟大的功臣，正是他。
当然，他这些还不足以让阎罗等人目瞪口呆，但在他一百岁后，事情就超出了预料。
巫师世界迎来了高速发展，停滞的文明厚积薄发，有着完美的指导，再蠢的巫师也能够顺利修行到至少五级！
功成名就之后，苏格竟然选择了退隐幕后，他召集了四大分院的院长，最初推举他为院长的四大分院院长早已死去，这些……都是接任者，也都是苏格的忠实信徒。
他的人格魅力，实在是太大了。
以至于见过他的人，都为之赞颂。
四大分院院长对于他退隐的决定并不理解，照理说他已达到了半步神祗的巅峰，只差一步便可成为传奇巫师，居然不冲击境界，而是选择……
前往图书馆，寻找一个古怪的人。
关于那个人的记载在历史文献中几乎不可见，一些古老的前辈们也讳莫如深，不肯多谈，他们只知道，那个常年居住在图书馆里的人，深居简出，似乎活了很久很久。
没错，他找到了特拉斯，当初符脑在巫师世界遗留的一道分身。
这道分身只是一道程序，代替符脑监察巫师世界，并且同时学习巫师世界日新月异的知识。
他活过了一个又一个时代，从最古老的长生时代至今，已经上千年了！
苏格找到了他，恭敬地向他询问该如何为人族破解寿命大限。
巫师世界进入了高速发展时期，但真正制约了他们的，就是寿命大限！
寿命短暂，修行紧迫，导致他们除了巫师一道，在修炼的旁支上研究极少。
整个种族，都没有什么时间去研究其他的东西！
他深知，这样只知修炼的文明，未来必将走向灭亡。
让阎罗等人看的目不转睛的是，他找到特拉斯时的那段对话。
“你来了？”
他们相见是在图书馆里，那个时候，特拉斯正在翻阅他最新编纂的。
苏格鬓角已经略显发白，而特拉斯还是青年模样，从未有过更改。
“见过神使。”
苏格恭敬点头，历代院长，在相传传承的时候，都会继承有关特拉斯的隐秘。
也是那个时候，他就得知了，在巫师世界里，居然还有一个从古老时代一直活下来的人！
一个算不上是巫师世界的人！
“你想要的答案，我这里没有。”
都不用苏格开口，特拉斯就已明白，他来找自己的目的。
无非是寻找破解寿命大限的方法。
“不，你有。”
苏格缓缓说道，同时抬起了头，目光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
“不，我没有。”
特拉斯深深的看了眼他，继续摇头。
“不，你有。”
“不，我没有。”
……
就这样，两人僵持了一天一夜，看的阎罗，判官，孟婆都懵了。
这特么说的是什么玩意儿？
两个人彼此互不妥协了一天，最后身为符脑一段程序意识的特拉斯执拗不过，指着自己的脑子，淡淡说道：“我毕生知识，都藏在这里，你想要的话，就自己来拿吧。”
听到这句话，阎罗三人面面相觑，拿……脑子？
总感觉事情即将发展成为恐怖片，但阎罗三人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看了下去。
“如此甚好。”
听到特拉斯妥协，苏格露出了微笑，这个时候的他，看上去已不再年轻。
他还剩下三十年时间，在这三十年里，他唯一的心愿，就是为巫师一族破解寿命大限之谜。
这个谜，当初科俄斯就曾研究过，但只是提出了一个猜测，达到神祗境界，可以破除寿命大限。
他在科俄斯的基础上进行了二次猜测，就算达到神祗境界，也只是单个破除大限，并不能让全种族的人破解大限！
所以，就必须要有一种新方式，能够帮助全种族破除枷锁的方式！
寿命大限禁锢了巫师们不知多少岁月，是时候在他手上终结了。
但想要破解寿命大限，何其艰难，当初的科俄斯失败了，因为留给她的寿命不多，她虽然集齐了全世界的智慧于一身，但没有时间继续研究。
但眼下，他还有机会，他还剩下三十年时光，虽然眼下他的智慧远不及当初的科俄斯，但……
这个世界，有特拉斯！
这个从千年前一直活到现在的老古董！
他一直处于图书馆，巫师世界的所有知识，所有智慧，全部被他吸收了。
若是他能够学会对方的一切知识，那么……智慧与当初的科俄斯平齐，甚至超过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才有了特拉斯指着自己脑子的一幕，他的脑子里，装着巫师世界的所有智慧。
千年来的文明成果，都被他学习在内。
当他终究只是一段程序，并没有什么主观能动性，也没有为巫师世界破除寿命大限的想法。
而苏格，又迫切需要，就这样，一方教授，一方学习。
“学习机器！”
十年后，特拉斯看着已经学完他有关巫师世界一般知识的苏格，做出了一个评价。
正在观看这一幕的阎罗判官孟婆三人也是深以为然，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十年时间，特拉斯每讲的一课，都宛如天书，至少对没有巫师基础的他们而言，完全听不懂。
但苏格却不一样，根本不需要特拉斯说第二遍，只需要他讲述，他触类旁通，甚至还能举一反三，对巫师的体系理解愈发透彻了。
特拉斯也逐渐发现了，苏格最大的天赋，那便是学习！
甚至某种程度上，比他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学习的速度和效率上，他一段程序，甚至都要被苏格比下去了。
若非知道这个世界不可能有第二个程序，他都要怀疑对方是特拉斯2.0版本了。
阎罗三人站在接引台上，看着画面中学习中嘴角翘起，逐渐露出笑容的苏格，忍不住吐槽道：“笑容逐渐变态。”
二十年时间，苏格凭借强大的学习能力，居然把特拉斯有关巫师世界的知识，全部学完了！
“我没有什么能够教你了。”
这一天，特拉斯赶走了他。
和他再待下去，他真的要怀疑自己了，到底谁才是机械生命，谁才是一段程序。
苏格对他深深一拜，九十度弯曲：“拜谢恩师。”
巫师世界，对于长者传道者，以恩师相称，历来最重视传承。
特拉斯淡淡说道：“我虽然没有什么能够教你，但曾听过一句话，告诫于你。”
苏格洗耳恭听，并未有任何倨傲。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
这句话是符脑在所谓神界里学到的，出自神界一位古老的先贤，符脑印象深刻，记了下来。
苏格闻言，身躯大颤，愣在原地，一直没有动静。
特拉斯也没有理会他，直接转身，去看自己的书了，只是让苏格愣在原地。
而苏格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特拉斯的话。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他的一生，只有十年了。
而眼下这点知识，未必能帮助他破解巫师一族的寿命大限！
以有涯就无涯……
很明显，只有死路一条。
他一时间陷入了迷茫，一直以来，他最引以为傲的，正是他的学习能力。
这项天赋能力，仿佛造物主赐予的一般，使得他学习什么都极快无比。
所以他幼年就通读了，从中知晓了巫师们创业艰辛，筚路蓝缕。
在成年后，他所见到的书籍，过目不忘，站在前人的基础上，使得他超越了大量同龄人。
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够编篡出，并且颁行天下，指点世人修行的原因。
可以说，他比世界上任何人，包括科俄斯，都要了解巫师体系！
巫师体系发源于科俄斯时代，却真正盛行，却是在苏格时代！
然而，不破除寿命大限，终究是虚妄，想要真正迎来盛世，都是痴心妄想！
他站立在图书馆门前，十天十夜一晃而过。
特拉斯根本没有和他说话劝慰的意思，伟大哲人的智慧，只能靠自己去悟，各人有各人的见解，皆不相同。
“是了，以有涯就无涯，谁也不可能成功的，毕竟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拥有无限的时间。”
贫穷……咳咳，境界限制了他的想象，苏格心中喃喃着，从庄子的这段话里，终于有所领悟。
“学习，并非一昧地死学，而是要擅长掌握规律，在有限的时间里，学习更无穷的知识！”
他轰然间顿悟，仿佛眼前一扇关闭着的窗户突然打开，世界一片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