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口吐芬芳

翌日,阳光初升。

陈鸽苏醒过来,睁开惺忪的眼。

昨晚躺在婚床上,罕有的没放出灵傀警戒。

辛十四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再生闷气也没理由加害。

可一睁眼,恰好瞥见她手持短匕……

然后,割开自己的手指。

“???”

辛十四娘将手指伸向床铺,似在制造落红。

陈鸽见状,顿时了然,这小狐狸懂的真多。

她放好短匕,吮吸着出血的手指,偏头倪了一眼:

“别装睡了,学会幻术就早点滚蛋。”

“好嘞。”

陈鸽本就是来学幻术的,嬉皮笑脸的应了一声,起床穿衣。

对这种置气的话,表现的毫不在意。

辛十四娘打开木门,把丫鬟迎了进来,伺候梳妆打扮。

陈鸽平日里都是自己洗漱,用不着下人帮忙。

事毕,两人携手到大堂吃早食,拜见辛家长辈。

他们走后,有奴婢进入西厢,偷笑着将染红的被单抱走。

在席间的闲谈中,陈鸽听说了对画中女鬼的处置。

薛小小跟黄风坡的薛老太同姓,但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关联。

她返回广平府后专程找过,未能探寻到家眷踪迹。

见无处可去,辛十四娘发了善心。

提议让薛小小暂时留下来,以客人之礼相待。

辛家父母,没有异议。

鬼怪见不得阳光,白天不能出来。

陈鸽也没什么表示,反正该说的都说了。

他不需要报恩,薛小小怎么处理,全听十四娘安排。

吃过早食后,双方跟辛家父母作揖,辞别离席。

陈鸽知道她准备授课了,便缀在身后,一道离开后门。

外面是大片翠绿的竹林,遮天蔽日。

向北走了约半里路,隐隐听见水流急湍之声。

待拨开杂草众,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破旧的石亭,旁边是高低落十余米的超小型瀑布。

水流垂落到石块上,发出撞击的声响。

“脱掉衣服,去河中央。”

“啊?”

“无论是施展幻术还是障眼法,都需要体内的炁(qi)。”

陈鸽对当前世界的修炼体系不熟,问询道:

“是真气吗?”

“不,是先天之炁。”

辛十四娘蹙着眉头,似乎在想该怎么解释:

“这是一种体内存在的东西,如果一个人的炁不足,就会多疾病,易衰老。反之,如果体内的炁充沛,身体就会很健康。”

“哦~”陈鸽若有所悟的点点头:“我明白了,是能量吧。”

“能量是什么?”

这是物理学的词汇,没听说过很正常。

陈鸽抿了抿嘴唇,试着用自己的语言诠释:

“你可以理解为,能量是一团不可描述的东西,也是释放幻术的基础。体内的能量越多,身体越健康,施展的效果就更好。”

“大概是这个意思。”

辛十四娘点点头,发表自己的看法:

“妖族的先天之炁远超凡人,所以学起术法事半功倍。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发掘体内的炁源。”

陈鸽偏头看向小瀑布,问道:

“淋这个就能发掘吗?”

辛十四娘摇摇头,回应道:

“河水可以让你的感观麻痹,从而更清晰的感受体内存在的炁。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先感受它。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说。”

经过一番解释,陈鸽算是明白了。

她想用这种极端环境,锤炼自己对炁的感受力。

达到一定程度后,再发掘体内的炁源。

等体内的先天之炁符合标准,才开始教障眼法。

“万一冻僵了怎么办?”

“怕什么,我在这儿呢。”

听到这般承诺,陈鸽不再磨唧。

他脱掉衣裤鞋靴放在一起,跳向瀑布下方。

噗通~

冰冷刺骨的触感,让陈鸽浑身颤抖。

太特么冷了呀!

过了好一会儿,身体才渐渐适应了温度。

虽然还是觉得冷,但比刚下水那时要好很多了。

冷冷的河水,胡乱往脸上拍。

皮肤的触感,逐渐麻木。

辛十四娘在岸边拾柴生活,没有一句废话。

今天的她,跟昨天不同。

不再口嗨,不再撩拨,也不再开玩笑。

陈鸽很满意这样的状态,交易就该有交易的亚子。

他闭上双眼,用心去感受。

先天之炁……

体内的炁……

你到底在哪里?

直到陈鸽被冻得快失去意识,都没有感受到‘炁’的存在。

辛十四娘见差不多了,把他捞了出来,搁在岸边烤火。

……

一个时辰后。

广平府,南门外五里。

在野外的土地上,有团凹陷的土坑。

它从远到近移动,速度极快。

像是在地底下,有着某种大型生物似的。

各种碎土块,不断朝外翻涌。

不多时,泥土团停了下来,从里面爬出个人类。

黑发褐服,身材矮小,是个年轻男人。

他捂住流血的脑袋,似乎在土遁途中撞到了什么东西。

“嘶~”

男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熟练的摸出纸巾擦拭伤口。

然后用罐装喷雾喷洒后,贴上创可贴。

他拍掉身上的泥土,看起来仍旧脏兮兮的。

放眼四顾,眼前是座破庙。

他上前抬手,轻轻叩门。

“哒~”

庙门未锁,一敲就进来了。

男人微微怔住,旋即快步入内。

大堂的破草席上有位书生打扮的醉汉,竟是冯生。

看他白天睡觉,说明是昨夜到访。

多半对辛十四娘念念不忘,心怀不甘。

酒喝大了,就跑来寺庙闹事,结果扑了个空。

“喂,醒一醒。”

男人强行把他摇醒,问询道:

“这位朋友,附近还有其他破庙吗?”

冯生眼神迷离,酒劲未退。

他很讨厌被吵醒,语气很不友善:

“你这家伙,想要作甚?”

“跟你打探个人,辛十四娘,你听说过吗?”

听到这个名字,冯生紧了紧双眼。

瞧见眼前这张脸,他顿时怒火中烧:

“十四娘花容月貌,那是何等姿色,岂能容尔等鼠辈玷污!”

男人听到脏话,眉头紧皱。

他强忍着不悦,继续问道:

“朋友,看来你认识,那她到底在哪儿?”

“谁是你朋友?我才不屑与侏儒为伍!”

男人听到这个词,顿时火了:

“我好好问话,你特么的非要口吐芬芳,找死!”

冯生一听,顿时乐了,嬉笑道:

“哈哈,你跳起来能打到我膝盖吗,别逗了好不好。”

男人面若寒霜,像是遭到侮辱。

他一把揪住书生,用蛮力朝屋外丢去。

“哎哟!”

冯生重重的摔在地面,疼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见对方的步步逼近,他连连后退:

“你……你过来!知道我是谁吗?”

男人咧嘴冷笑,卡住冯生脖颈:

“知道啊,死人嘛。”

眨眼间,两人瞬间下沉到土里。

片刻后,一阵风起。

矮男人从庙外现身,转身离开。

而院内不见人烟,仿佛没有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