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论道（上）

“前辈，你所说的黄金液，到底是什么？居然能够让我一下子凝聚出了两道台？”李尘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心里的好奇。

“黄金液，不过是我自己取的名字罢了，这酒是用七七四十九种灵药历尽七七四十九天酿造而成，说是琼浆玉液也不为过。”老道人拍着手中的酒葫芦，难得地，露出了一脸的傲色：“凡人一口，虽不至长生不老，但是延寿二十载是不在话下，而且不说服用之人能够百毒不侵但是至少能够百病不缠身。”

“而修士一口，提升一个小境界是轻而易举之事，倒是你，修炼的是我阴阳宗的阴阳剑诀，体内剑台分阴阳，修炼的难度是普通修士的三倍，所以，三口黄金液才让你提升了一个小境界。”老道人说到这里，突然叹息了一声：“想我阴阳宗，探索阴阳天道，修阴阳真元，威力无匹，却极难进阶，否则，我阴阳宗也不至于落得宗门崩散的境地。”

“剑台？”李尘敏锐地捕捉到了老道人口中的“剑台”二字，似乎有些不太寻常，不应该是道台吗？

“剑修的道台，也被称之为剑台，每一座剑台，靠孕育一把本命飞剑，这也是剑修强大的特点之一。”老道人微微一笑，解释道：“剑修第一座剑台，是主剑台，之后的八座剑台，只是副剑台，一共可以孕育九柄本命飞剑，而你修炼的阴阳剑诀，却有十八座道台，可孕育十八柄本命飞剑。”

“有了本命飞剑的剑台，才是真正的剑台，所以，你虽然拥有了四座剑台，但是真正能够发挥战力的，也不过只有两座剑台罢了，如果你想修炼到道台境第三重，就必须要将第二对剑台孕育一把本命飞剑，否则，你无法晋升凝结第三对剑台的。”老道人看着李尘，目光熠熠：“我阴阳宗的阴阳剑诀，在古修盛行的年月，就是最顶级的剑修法门，除却归元剑诀之外，阴阳剑诀最为强大。”

“归元剑诀？难道比阴阳剑诀还要强？”李尘忍不住问道，阴阳剑诀经过老道人的解说，他能够感觉到它的强大，却不曾想到，居然还有比阴阳剑诀更加强大的剑修法门。

“修炼归元剑诀，一生之中，只有一座剑台，但是，这一座剑台，却可孕育万千本命飞剑。”老道人目露敬佩之色：“一剑出，万剑出，剑中之王也！”

李尘顿时就震惊了，一座剑台，孕育万千飞剑？那特么地在战斗的时候，一挥手，千万把飞剑齐齐凌空的场景，让人只是想想，就心血澎湃。

“不过，你也不必灰心，归元剑诀比阴阳剑诀更难修炼，古往今来，修炼成功之人，不过一手之数。”似乎是看出了李尘的震惊，老道人笑呵呵地说道：“而且，归元剑诀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似乎已经断了传承，归元剑诀不出，阴阳剑诀谁能争锋？”

李尘松了一口气，旋即想到什么，目视老道人，神色郑重：“前辈，我心中有一惑，不知道前辈可以帮我解么？”

“哦？”老道人有些讶异，看着李尘：“说说看，你心里有何疑惑？我虽然算不得通晓古今，但是也活了三百余载，见识过的也不少，说不定真的能够帮你解惑也不一定。”

李尘暗暗咂舌，三百余载？这个老道人，已经三百多岁了？果然的神仙一般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说不定真的可以解开困扰了自己许久的疑惑。

“前辈，我在天命学院与欧阳天宇有过一面之缘，他所说的一些话，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至今，也没能想透。”李尘面带疑虑，开口说道：“他说……”

他才开了一个头，老道人就勃然大怒了起来，一挥手，打断了李尘的话：“欧阳小儿，误我道家正统！”

李尘满脸惊讶，难不成，老道人也听闻过欧阳天宇的理论不成？

“欧阳小儿是不是跟你说了他那一套古修灭世的理论？”老道人强压下心里的火气：“狗屁，他那个是狗屁理论！”

“可是，大灾变之前的末法时代，却是真实存在的。”李尘闻言，就知道老道人是听过欧阳天宇那一套理论的，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免得自己多费唇舌了。

老道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缓缓开口，说的却不是反驳欧阳天宇那一套理论的话，而是指着身边的一株小草：“你看这一颗小草，春雨袭来发嫩芽，秋霜一盖却枯黄，这就是这一颗小草的一生。”

李尘点了点头，春生秋死，本就是大部分小草的宿命。

“一生一死，这是一个轮回，天地万物，只要是有生命的一切，又有谁能够逃过生死轮回？”老道人微微一笑：“人一样，凶兽一样，一切有生机的万物都一样。”

“草生，吸取大地养分滋养自身，这是窃取大地生机。”

“草死，化为养分，滋养大地，这是反哺，将一切归还大地。”

“这一生一死之间，便是一个轮回，但是，其间，必定会有一部分的生机流逝，消失无形。”老道人轻抚下巴上的那一缕山羊白须：“所以，欧阳小儿那一套理论，也不是一无是处，只是，他并不了解古修，也不了解这个天道。”

“天道？”面对老道人说出“天道”这个飘渺虚无的词汇，李尘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

“是的，天道。”老道人重重地点了点头：“无论是古修还是现在已经误入歧途的源能修士，都是窥探天道的手段，都是窃取天地生机滋补自身的法门，只不过，源能修士，反哺的手段更为简单，一旦消散，就如这颗小草，立刻就能化为养分，滋补天地。”

“而古修却不一样，古人修行，大多只是为了长生，既然长生，就没有了反哺天地这一说，所以，欧阳小儿才会有这样的说法。”老道人伸手，将那一颗小草拔起，放置在了手中：“古修修行，将天地元气化为己有，就算身死道消，炼化过后的元气，也极少能够回馈天地，最终消散无形。”

“那这么说来，欧阳天宇的理论是真的了？”李尘讶然，原本他以为，老道人会反驳欧阳天宇的理论，可谁曾想到，从老道人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在赞同欧阳天宇的理论？

“可是，天地万物，一饮一啄，皆有定数。”老道人却摇了摇头：“古修窃取天地元气为己用，却无一反哺天地，这样的存在是有违天道的，可是，古修却绵延了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天道却并没有抹杀古修这一存在，是何道理？”

“晚辈不知，还请前辈解惑。”李尘摇了摇头，这就是他疑惑不解的地方。

“古修九境，窃取天地元气不知凡几。”老道人微微一笑：“但是，你所不知道的是，大乘修士飞升之时，会破开这个世界的天道，接连外界鸿蒙，一缕鸿蒙，便可维持这个世界千年气机不衰！”

李尘的身体蓦地一震，一丝鸿蒙，可保这个世界千年气机不衰退？这个说法，他是第一次听到，但是，他并没有完全相信，毕竟，末法时代的降临，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我明白你心里的疑惑，你在想，既然古修有这样的手段可以反哺天地，为何还会有末法时代的降临？”老道人似乎是看穿了李尘的心思，呵呵一笑：“李尘，你知道小草有生机，所以是一种生灵，人有生机，也是一种生灵，凶兽也有生机，也是一种生灵，那你为何不曾想过，拥有无尽生机的这个世界，也是一种生灵？”

李尘瞪大了眼睛，一个世界是一种生灵？这个说法，超乎了他的想象，任凭他想破了脑袋，也不会去想，他所生活的这个世界，是一种生灵。

“现在科技发达，各种微生物都能看到，所以，你也知道，人类的身体之中，蕴含了千万亿微生物。”老道人打了一个比方：“对于那个微生物而言，你就是它们生存的世界，你就是一个世界！我们每一个人每一颗小草，都是一个世界！”

“古佛有云，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说的，便就是这个道理。”

李尘彻底地呆住了，是啊！对于依靠自己而活的千万亿微生物而言，自己不就是它们的世界？那对于自己生存的这个世界而言，自己何尝不是生存在其中的一颗微不足道的“微生物”？

“你且看我手中小草。”老道人伸手平摊，那一株离开了大地的小草，已经呈现出了枯萎的迹象：“它已经死了，这个小世界也已经毁灭了，可是，当它融入大地之时，何尝不是另一个小世界的诞生？”

“草木有生死，人有生死，同样是生灵.的世界，难道就没有生死？”老道人面露悲悯天人之色：“问世间万物，谁能逃过生死轮回？草木如是，你我如是，一个世界，亦是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