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潭底推测

只有亲身体验一次，才会明白金威飞行时的速度有多快。

那是真正的风驰电掣，甚至比赵寒穿越前乘坐过的超音速飞机还要快得多，迎面激荡起的罡风云气仿佛一柄柄利刃，来回在赵寒身上切割。也就是他，体魄强大堪比妖兵，若是换做其他的筑基期武者，大抵连一秒钟都撑不住，便会被罡风切割成一蓬血肉模糊的泥渣。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赵寒才刚刚适应了高空飞行，就感觉脚下一顿，接着整个人就向着地面急速坠落，放眼望去，就见地面在视线里迅速放大，似乎下一刻就要发生碰撞。

就在这时，半空中却突然卷起一阵狂风，接着自他脚下传来一股强大的托力，止住了坠落的趋势，接着，金威庞大的身躯便于扬起的漫天尘埃中安然落地。

“骤减骤升，这灵活性可以呀！”知道这是金威在示威，赵寒哈哈一笑，轻轻的拍了拍它的背脊，轻轻一跃，就落到地面，抬眼望去，却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这是一处幽静的山谷，前方有一口澄碧如玉，水泽清亮的深潭，潭边山石嶙峋，错乱有致，仿佛一头头匍匐在地的恶兽，狰狞可怖。

但真正让赵寒感觉不妙的是地面所残留的一些战斗痕迹，以及空气中已淡薄得微不可察的妖气。

在山谷内查看了一番，赵寒最后把目光投向了静谧无波的水潭，开口道：“金威，这就是你之前不敢闯入的地方？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呀？”

“那口潭很危险。”金威扬了扬头，双翅展开，扑起狂风阵阵，声若金石，补充道，“不过，现在那种危险的感觉没有了，真是奇怪。”

“你在岸边等我，我去水下探察一番。”赵寒略一沉吟，挥了挥手，道，“如果一个时辰我都没回来，你就赶紧离开，有多远逃多远。”

说完，不等金威应答，赵寒便纵身一跃，钻入水潭中，双脚蹬踏间，如离弦的利箭，向着潭底蹿去。

白珠儿当初不愿受辱而自我了断，虽然最后借助灵珠一族的秘术保住了一点真灵不灭，但也仅此而已，却再也无法给赵寒提供帮助。

是以，赵寒如今也不再似之前那般，可以随时了解到其他阵脚祭坛的变化状况，需要实地一一探察确认。

先前在山谷中，赵寒发现了一些战斗过的痕迹，虽然并不明显，却逃不过他的灵觉和双眼，从地貌破坏的程度来看，情况有些不妙，这让他心中涌起一抹不好的预感，亟须实地验证。

水潭很深，赵寒却有足够的耐心，暗自提高了戒备，保持着匀速向潭底落下，越是靠近潭底，潭水的温度就越低，弥散在潭水中的妖气就越发浓烈。到最后，潭水都似乎变成了冰冷粘稠的冰糊，一缕缕森冷的妖气如利针般向着赵寒全身各处扎来。

这种感觉，在赵寒之前进入那座封镇了毒蛛残魂的祭坛的范围内后曾出现过，但较之那时，却又有了细微的差别，水潭底部的这些妖气，就像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虽然看似磅礴吓人，但却好似死物，没有丁点灵性。

赵寒心头一动，从百宝囊中取出白珠儿的本体，就见一抹朦朦的柔和清光自珠体上泛出，仿佛一层无形的屏障，将四周的潭水推开，并指引着赵寒向着某个方向前进。

“哪怕是仅剩下最后一点真灵，你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吗？放心吧，这些残魂我都会一一了结，不会让你失望的。”

赵寒握着灵珠，心中幽幽一叹，随后不再迟疑，加速向着那个方向前进。

约莫半炷香后，灵珠上的清光陡然一黯，赵寒只觉身周的水压陡然一空，脚下已踩到了坚实的地面，借着灵珠上的柔光望去，就见前方有一片废墟颓败的倾倒在潭底，从残留的材质和规模式样依稀能确认与赵寒曾见过的那座封镇毒蛛残魂的祭坛同出一源。

“果然，被我猜中了么？”

赵寒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扫过四周，就见祭坛废墟四周碎石成堆，地面被强大的力量犁出了一道道深达数丈的恐怖沟壑，而远处的潭壁更是崩塌了一大片，种种迹象无一不昭示着先前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场大战。

“发生了内讧么？”赵寒揉了揉眉心，眼中满是疑惑，自言自语道，“在解救血狼将残魂脱困的关键时刻，它手下的五大妖兵残魂之间却起了内讧，可为何我心中却没有一点喜悦，反而有某种不详的预感？”

“那是你的爽灵在起作用了，你的直觉还是蛮准的嘛。”就在这时，虎牙萝莉自蚊简内显化身形，站在赵寒的肩上，抱着双臂，小脸上多了一抹凝重，“早该想到了，这些妖物自私重利，弱肉强食，加上血狼将自身被困，对一众手下已是鞭长莫及。更何况，这些后脱困的妖兵残魂，对它们那些先行完成夺舍，初步融合灵壳的同伴来说，是能迅速恢复自身修为的大补之物，若有机会，肯定不会白白放过。”

“难道这些吞噬了同伴的妖兵残魂就不怕血狼将？”赵寒抿了抿下唇，摇了摇头，眼中划过一抹了然，自言自语道，“是了，它们的目标怕不仅仅是这些曾经的同伴，甚至是……它们曾经的主宰，此刻被封印在中央狼宫的血狼将！”

“以下克上，以弱吞强，如果真的成了，它们不仅能恢复自身原本的实力，甚至有很大可能再进一步，进阶妖将！”

“等到离开秘境以后，凭借妖将级的实力，很容易就在小莽山周围聚拢一大批妖物，赤岩城附近的人族势力根本难以匹敌，到那时……又将是一片血雨腥风，生灵涂炭了。”

说到这，赵寒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再联系这一次秘境之行的种种线索，原本似笼罩在云中雾里的真相已揭开了面纱。

一幕幕曾经经历过的情景在他脑海中掠过，一条条线索拼接组合，最后的画面赫然定格在进入秘境入口前的那一幕，自孙氏少主马车中落下一名连面容都遮掩在斗篷中的神秘黑袍人。

“这一切就是此人的手笔？那位孙氏少主不过是被他糊弄到台前的蠢货么？”

虎牙萝莉抱着双臂，见状饶有兴趣道：“怎么，找到关键了？”

“大概有了眉目，不过还不能完全确定。”赵寒砸了咂嘴，沉吟了片刻，摇摇头，接着道，“我最先怀疑幕后黑手是那个和孙氏少主同车前来的黑袍人，不过后来又想，这会不会实则上是赤岩孙氏的将计就计？再后来又觉得血狼将被封印前，难道真的就没有留下什么反制的后手，任由自己的手下胡作非为？最后还有绿柳镇赵董林三氏，当年三家先祖联手将血狼将和它五大手下一起封印，莫非就没料到今日，他们难道没有为后世子孙留下应对手段，还是说，如今这番局面本就是三氏的谋划，行的是驱狼吞虎之计？”

“我原以为我抓住了真相，可惜一番推敲整理后，反而引发了更多的谜团，真相究竟是什么，在没揭晓前，似乎一切都有可能。”

赵寒叹了口气，转头就见虎牙萝莉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侧脸，美目中满是震惊之色，他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疑惑道：“怎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我之前分析错了？”

虎牙萝莉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是……你怎么能靠着一丁点线索就想到了那么多东西？”

“很多吗？我只是根据现有的一些线索进行推测而已，不一定准确。”赵寒眨了眨眼睛，小声道，“难道你们以前不是这种思维方式？”

虎牙萝莉怪异的瞅了赵寒一眼，细声细气道：“有三只蚂蚁在你脚边商量着怎么吃掉你，一只说直接咬死你，一只说要召集伙伴来围攻你，最后一只默不吭声，等着最后捡便宜，你会怎么对待这三只蚂蚁？”

“呃……”赵寒一时语结，沉吟了片刻，试探着说道，“难道一脚统统踩死？”

“你会因为三只蚂蚁而故意踏上一脚么？”虎牙萝莉上下打量了赵寒一番，摇摇头，同情道，“孩子，你的童年要多无聊才会去踩蚂蚁玩呐！”

“……”

“我们只会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若被踩死，只能说这三只蚂蚁命不好，若没被踩中，只能说这三只蚂蚁运气好，仅此而已，因为你不会因为它们耽误哪怕短短一个瞬间。”虎牙萝莉脸色一正，使劲的挥舞着小拳头，叫嚣道，“就比如在这个秘境里面，如果你的实力够强，完全可以一路碾压过去，谁不服就打死谁，什么血狼将残魂，神秘黑袍人，赤岩孙家，绿柳三氏，只要挡住你的路，直接碾过去，什么阴谋诡计，什么隐图秘谋，统统见鬼去吧。”

赵寒被这霸气的言论鼓舞得血脉贲张，随即他就醒悟过来，弱弱道：“可是，我现在的实力不够呀……”

“所以，你要继续努力，快速增强实力，少年！”虎牙萝莉拍了拍赵寒脸颊，鼓励道，“这年头，碾压才是王道！”

赵寒撇了撇嘴，懒得理会此刻陷入狂想中的虎牙萝莉，在祭坛废墟四周游走了一番后，随即带着几分了然离开此地，与守候在潭边的金威汇合后，就马不停蹄的向着下一个地点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