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憨货
杨从老牛身上跳下来。
他的双掌搭在赵培华腋下，轻轻地将赵培华从地上扶了起来。
赵培华无法抗拒，也无力抗拒，他被杨搀扶，抬起头来，双目通红，泪如雨下。
完全控制不住的情绪从他内心爆发出来。
他感觉自己是一个废物。
“太公。”赵培华喃喃：“太公。”
他将头搭在杨的手臂上，隐者的力量仿佛完全消失了，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孩子，对着家长倾诉自己内心的恐惧。
圣人二字。
在他内心镌刻岂止几百年？上万年啊！
他嘴上说着要与圣人斗，为什么要与圣人斗？他想表现自己，他想以现实中的胜利压倒内心的恐惧。
可他又听闻圣人二字，便颤抖不已，如何相斗？
说来说去也不过废物罢了。
纵重回一世又如何？
废物而已。
赵培华无声的哭着，杨摇摇头，叹道：“何苦呢？”
“我，我，我…”赵培华不知如何作答，他嘴唇颤抖，又叫了一声太公。
杨便不再说他，静静的等待赵培华自己收敛情绪。
太阳即将落山而去，老牛伏在一旁，心情也是不大好的。
赵培华逐渐放松了起来，他哭了一场，似乎将那种恐惧的情绪也哭了出来。
他直起身体背过身去，自我调整了一番，才对着杨行礼：“让太公见笑了。”
杨笑了笑，席地而坐，也招呼赵培华坐下来，他道：“现在如何？”
赵培华坐下，毕恭毕敬，道：“还好。”
“刚才一时情绪失控，神魂如跌入深渊，幸得太公来此，要不然我估计已经永远的沉沦下去了。”
“太公几次救我，何以为报？”
赵培华又行大礼，言语诚恳，发自肺腑。
杨哈哈一笑，道：“不过是你自己救你自己罢了，若你自己不争气，谁也没有用。”
老牛在旁边也出声道：“培华已经极好了，不用妄自菲薄。”
赵培华叹息一声，看着西方渐渐落下的太阳，太阳的余晖斜照而来，携带着最后的温暖。
温暖过后，尽是黑暗寒冷。
“我是个废物呀！”赵培华道：“我心有大恐惧。”
“嘴上说着要与圣人斗，可听见圣人二字，就两股战战，不能自已。”
“谁人没有恐惧？”杨却摆摆手，他也言语诚恳，仔细的盯着赵培华：“心中若是没了恐惧，那才是真正的无心之人。”
“有恐惧，才会有进步啊！”
“圣人便没有恐惧吗？不见得。”
赵培华苦笑，对着杨拱手道：“太公箴言，培华受教了。”
“你记没记心里去，也只有你自己知道。”杨指了指他，笑道：“圣人便摆在那里。”
“不用太过恐惧，心存敬畏即可。”
赵培华点点头，道：“今日失态，日后不会了。”
杨不在管他，会与不会，只有再一次经历时才会清楚。
随后二人交流起来，毕竟难得一见。
“太公怎么会在这里呢？”赵培华诧异道：“我是因为那小手指才来到这圣起纪，太公何以来此？”
杨扭头指了指在旁边伏地的老牛，笑骂道：“你问这憨货。”
老牛有些不好意思，别过头去，哞哞两声。
“它追寻七彩鱼跳入河中，我也就跟着下来了。”
“机缘巧合之下来到此纪，这不碰见了你吗。”
赵培华微微一笑，叹道：“这时间长河真是神奇，不知圣人可能参悟。”
“你若达到圣人境不就知道了。”杨道：“那小手指是个不错的物件。”
“听他的暂时无碍。”
赵培华明白了杨话中的意思，点了点头道：“培华明白了。”
月亮升了起来，取代了落日的余晖，撒下清冷，仿佛对整个世界按下了一个暂停键。
二人便在月色之下交流起来，赵培华询问自己修炼上的不解。
杨虽然不是隐者境，也没有经历过隐者镜，只不过明己而已。
但他高屋建瓴，随便的一两句话，就能让赵培华茅塞顿开，得到极深的感悟。
只不过一夜的时间，赵培华就感觉自己脱胎换骨，在隐者之境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有了极深的理解。
“你被困在了这个纪元，现在有何想法？”
“是与我一起回去，还是继续待在这儿。”
等太阳重新升起，杨就结束了回答，过犹不及，对赵培华多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赵培华深深地知道这个道理，心中很是感激杨。
“我还是继续待在这儿吧。”赵培华道：“小手指说要带我去初始之地看看。”
“相隔不过两个纪元，若就此离去恐怕会不甘。”
“如此也好。”杨点点头，他站起身来又叫醒老牛，道：“初始之地是个好地方。”
“你若去了，当能与同境界的圣人争锋了。”
杨这话的画外音，就是现在的赵培华还不够资格。
赵培华现在已经没有了要与圣人争锋的念头，至少现在没有了。
一场痛哭，他认识了自己；一夜交谈，他看清了前方的路。
“太公放心。”
赵培华起身，对着杨深深一拜。
杨跨到老牛身上，让老牛往他处去。
临走之时，杨又对赵培华吩咐：“培华呀！”
“您若留在此世历练，不妨将咱们太宗的名声打出去，也好不堕你持剑长老的威名啊！”
赵培华再行礼：“是。”
老牛就这样驮着杨走了，漫无目的的，也不知道要前往何方。
“老爷，咱们要回去吗？”
“你想回去吗？”杨摸了摸老牛的皮毛，十分顺滑。
老牛的鼻孔喷出火焰，它双眼滴溜溜的转，其实他是不太想回去的，因为这里的仙草神花，十分美味。
“要不老爷容我在这里待上几年？我收集一些东西。”老牛谄媚道：“以免某些仙草神花，被某些未开化的妖兽都吃了去。”
“如此到后世不就灭绝了吗？”
杨哈哈大笑，他觉得老牛有些憨。
“去吧，去吧。”杨从老牛身上下来，笑道：“我自己走走，到时候你我汇合。”
老牛大喜，身体抖了抖，便抖出万千毫毛，那毫毛迎风见长，从这个世界出去了。
老牛的四蹄生出浮云，也升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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