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一路行

孙兴文在河边安静的坐着。

他的悟道之地早已变了地点,从他的房间挪到了这片河岸。

还别说,他一挪过来就感觉思维通达,修炼境界也节节高升,已达神境道桥。

大河滔滔,泛着浪花,他嘴中念念有词,手中推演着什么,眼中都是符文变化,由简达繁,由繁化简。

那符文都一分为二,二化万千。

河中的鱼儿静悄悄的,都探个头,听孙兴文讲道,若是细细端详就会发现这些鱼儿都是一尾鱼,那鱼日夜参悟孙兴文验算的分身符文,有所体悟,悟出自己的分身之道。

十几年来,坚持下来的,也只有它这一尾鱼。

朱渔从远处信步而来,她将兜帽摘下,露出一头乌黑的秀发,黑发垂下,她的眼睛清冷无神,如深渊地狱。

河中的鱼惊动,瞬间收了自己的分身,一个跃起,溅起河中的水花,往远处游走了。

孙兴文依旧没有感觉到朱渔到来,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

他参悟分身符文久已,到现在还没有一个让他满意的。

朱渔在他旁边静静的站着,又往前走了几分,往河中看去。

河中倒影的是一个绝美女子,女子美的不可方物,足以让天下九成九的人动心,让这九成九的人为她赴汤蹈火。

为搏美人笑,敢将天下覆。

河中的那鱼见朱渔只是静静的站着,没有什么其他动作,不由鱼尾一甩,它跳上岸来,化为一个青年。

“姑娘,你若是赏河,还请远一点,不要打扰先生悟道。”鱼青年声音很低,学着人类的行礼。

他一生未出定华山,都在河中度过,这行礼还算有模有样的。

只因听得多了,便也会了。

符文之中,蕴含的太多,岂止是神通?

鱼青年学了很多,因此他愿尊称孙兴文一声先生。

朱渔怔了怔,便将兜帽带起,又看了看孙兴文,沿着河往下游而去。

鱼青年又回到河中,这河使他舒服,使他畅快,它又分出身来,布满河面,细细听着孙兴文的符文之道。

简化阵法禁制于符文之间,一笔一划皆是天地。

有无穷的奥秘。

鱼青年又沉浸其中,静静的,不敢叨扰。

朱渔顺着河流往下,便来到迷雾边缘处,让隐藏在后面的姜成心中一跳,就要出来制止!

可他心中不知为何,又生出一丝丝烦躁,竟然有了随她去的想法,他猛地一惊,看见朱渔停下来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看不透的迷雾在朱渔面前翻滚,她旁边有大河流淌进去,大河不受侵染,她却不能进去。

丝丝迷雾,她眼中的闪过乌光,看进去,可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无边的死气,漫无边际的死气。

不见一点生机。

杨祐嘱咐过她们,不让她们进去。

朱渔又看了几眼,转身离开这里,慢慢的走到山脚之处。

她抬头望去,定华山极高,青草鲜花遍布其上,都是杨祐当初施展牵雨神通造化而生,现在还是那般模样,很是喜人。

有牛群在其中穿梭,一公多母,也有许多初生牛犊。那公牛像极了没有断过角的老牛。

山腰处,宫殿亭楼林立,各有风格,有的粗犷,有的精细,有的与大自然相融。这些都是杨祐自己搞出来的。

现在只有赵培华一家居住其中,至于其他弟子,都不在此地。

赵培华也看见了朱渔,他对着朱渔点点头,行礼示意。

朱渔回礼,想起那日她与姜成在山脚处,看着杨祐在山顶施展神通。

有风有云有雨,姜成将外套脱给她,她还记着那时的话。

“长老,起风了,似乎要下雨。”

“我快要入明己境了,不冷。”

还是十四岁少女的她,因为这个小事一下子就将姜成记住了,那个如闷葫芦一样日夜参悟牵雨神通的太宗大师兄。

朱渔嘴角勾出一丝笑,心情稍微愉悦几分,她又慢慢的往山上走,逐步走到白云之下。

她双目有些无神,怔怔的盯着那飘荡的白云,白云之后是大日。

大日辉煌,带来光明,带来温暖。

朱渔不由将头上的兜帽摘了,看着白云之下,仿佛又看见一个稍微年长的少女跪在那里。

那少女跪了四日四夜,日升月落,太公便在少女旁边陪了四日四夜。

少女哭干了眼泪,她不过是动动言语,便能降下火海流星。

少女恐惧,悔恨,自责,懊恼,万千的情绪涌上心头。

可她毕竟做了。

她哭喊到没有眼泪,在那之后她只流过二次泪。

一是在一小世界所流,一是从莫名的地方回来见太公所流。

她得了功法,也知晓了神圣。

什么是神圣?神若要对战,便要摆开世界。

神能凭空造物,那造出的物,就是活生生的生命。

神的世界也是世界,其内的生命也是生命。

每一次攻击,都是天崩地裂!

再善良的神,时间久了也会淡漠生命,这便是神圣。

朱渔讨厌那个言语便杀人的少女,少女将自己隐藏在兜帽中,除了少数人,谁也看不见她的面目。

可那少女就是她自己,若没有那个少女又怎会有现在的朱渔?

朱渔眼中有泪珠闪现,却又被她收了回去,她跪下,又跪了四天四夜。

姜成在她身后也站了四天四夜。

当四天后的朝阳升起,朱渔对着云后三叩首。

她拜得,是有资格坐在山顶后的人。

朱渔起身,缓缓的往这山下走去,她穿过阵法,隐匿身形,最后在一小城出现。

那小城中有一个客栈,历史悠久,掌柜的也是奇人,近百年无病无灾,修为节节攀升。

朱渔在其中吃了几口饭,又偷偷的为掌柜留下仙法秘技,都是合用的,能在晚上做梦悟出。

她又来到城中的一处贫民窟,站在一处稍微翻新的房子面前,立于桑梓树下,怔怔无语。

随后她掩面而去,来到城外的乱坟岗。

朱渔已有至人之境,神识散开,又细细的探查一番,可还是没有探查出任何的东西。

朱渔的哥哥,仿佛人间蒸发一样,怎么也探寻不到。

莫说人死去近百年,就算是几百年的尸骸碎骨朱渔刚才都在这里探查出来。

可她的哥哥,依旧不见。

朱渔坐在地上,影子中钻出两个奇异妖兽,呜呜的咆哮着,很是兴奋。

朱渔便坐在这里,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