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章 琼秀坊
照乔博自己的意思，这琼秀坊，只要有人愿意出三千两，他立刻就能和人办手续去。
外头传的什么三万两，不过是铁混天自己的主意。
他确实胆小，但如果这房子真的换了人，那铁混天也拿他没办法不是。
最关键的是，一想到日后不用再与这位铁混天坊主面对面住着，他就莫名有了勇气。
“三千金？”杜若捋了捋自己的存款。
她手中的现银，落地契能抵算的上一千两、加上这些日子离园的工资三百两、之前种花草时花婆婆奖下来的七百两，还差一千两。
对了。
杜若想起从罗王蚁洞中挖到的那一块金子。
估摸着，也能抵个三百两？哎呀，还差七百两呢……
乔博自认这价格，已经给的很公道了，甚至有些低。
他踌躇着坐在对面，见杜若久久不说话，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要价太高。
可是这房子，实际上五千也是值得的，若不是他太想搬走，被钟秀知道这三千金的价格，定是要骂他的。
“杜姑娘可是觉得这房子贵？不瞒姑娘说，这房子原本可以出兑五千两，如今的三千两，我已经很亏了，姑娘如果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不妨说一说你的价格，若……若合适，也是可以商量的。”
乔博狠了狠心，觉得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杜若却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主，再说了，这乔博不是以雕刻技艺闻名，她还有生意想同这乔博合作呢。
对了，生意。
杜若从袖中取出数块玉石列在桌上。
“不瞒乔坊主，我身上的钱，满打满算只有两千三百两，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些玉石种，也不知道能抵多少钱，还请乔坊主帮我看看，若是不够，我还有别的东西可以抵上。”
乔博拿起杜若摆在桌上的数块玉石，定顿片刻。
绿石、青目、白金、紫月，这几块石头他倒是都认得，价格么，其实都算不上太高。
不过这最后几块，似乎不好说。
乔博拿起杜若最后放下的一块翠绿色的种石，迎着旁侧的推光镜一打，激动地站了起来。
“杜姑娘，这一块，怕不是种石，而是种子。”他朝杜若说完这一句，便再次继续观察手中之物。
杜若一看，还真是拿错了石头。
方才掏了一堆出来，眼下乔博手中这块翠绿色的东西，其实是一颗无涯佛之眼。
“乔坊主，这是无涯佛之眼，在九，在坊间您应当听说过，不算珍贵之物。”
乔博一听杜若的话，立刻就从记忆里对上了无涯佛之眼的身份。
可他却没有像杜若一样轻易定价。
“杜姑娘，你取出的这颗无涯佛之眼，若我所料不错，年份久远，该有数千年。光这一颗，若是打磨精细些，五千金都卖得。”
杜若惊讶不已。
这颗无涯佛之眼，正是从罗王蚁洞穴里扒出来的宝贝之一，像这样的，她还有好多颗呢，原来都这么值钱的啊！
“既如此，我也不愿意占您这便宜，不若这样。这颗无涯佛之眼，我就托您雕上一雕，然后放到店中寄卖几日，到时候若真如您所言能卖上几千金，这地儿我现在就决定盘下，如何？”
乔博闻言惊喜的站起身。
“姑娘当真？”
“自然当真。”
“不知，姑娘可否与我立个字据……不不不，还是我现在就给姑娘打磨吧，姑娘且在此处等等，这东西成色极好，我只需稍稍修缮然后冠一圈金丝便可，待完工，我立时就去问问附近的老主顾有没有意向收了它。”
乔博已经激动地不能自已，他颤抖着起身，走向一旁的打磨机旁。
“乔博，你说要打磨什么？”二人正说话间，外间就传来一阵颇为沉重的脚步声。
乔博手上一松，险些将无涯佛之眼掉到地上。
他回神一把握紧，转头就想扯着杜若去后面院子。
“杜杜杜，杜姑娘，你可否先去后面躲一躲，铁坊主应当是送玉石来了。”
乔博心下惊呆。
这铁混天真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可千万不能让杜姑娘见到他，万一杜姑娘被吓到，这等了许久的买卖可就飞了。
“不必，乔坊主，之前说的事，你我知道便可。”杜若探头悄悄说了一声，没有走开，扭头看向走进后堂来的铁混天。
造剑之人，天生要些力气，这铁混天自然长得五大三粗，浓眉大眼，五官还算端正，可偏偏有一道疤痕从额头跨过眼角，生生添出数分匪气。
也难怪乔坊主见一次吓一次。
“这位就是万庐剑坊的铁坊主吧，我是来此处请乔坊主打磨一颗无涯佛之眼的。早就听闻这万庐街在您的影响下风貌极好，还真是久闻不如一见。在下杜若，见过铁坊主。”
一句话说的铁混天由内而外的高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这些年见了我的人，还真没几个像小友这般胆大的。不错，这万庐街如今的模样确实深得我意，你倒是个识货的。”
杜若笑眯眯再次握拳应是。
招呼打完，铁混天放下手上提过来的一袋子玉石，看向杜若身后的乔博。
“乔老头，我前些日子又得了些不错的玉石料，你过来帮我掌掌眼，看看哪些值得一用。”
乔博不稳当的起身慢慢挨过去。
“对了，我上次让你帮忙找的能与震天石同鸣的玉石你找到没？怎么过去三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
铁混天在乔博翻捡玉石的时候又一嗓子过去，震得乔博当即往后一跌，差点坐到地上。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次铁混天来，都会发生一次。
乔博习惯了，铁混天也习惯了，杜若却有点不习惯。
“铁坊主，您小点声，你看桌上的茶水都抖了三抖，乔坊主胆子小，您这一嗓子过去，他哪儿能专心给您看石头啊。”
乔博感激的望过来。
这些年除去他家姑娘，终于又遇到了一个愿意帮他说话的人了。
“哦？是吗？乔坊主从未说过他不喜我大嗓门啊。哈哈哈哈，真是对不住，我这人天生嗓门大，你习惯下就好。”
又是一阵爽朗大笑过去，乔博再次抖了抖，低头干活。
铁混天坐到一旁桌边，拿起乔博方才放在木托盘上的无涯佛之眼看了起来。
“咦？乔博，这东西是不是能与我那块震天石配着用？我捏它质地坚硬，触感温润，似有张力，说不定还真能压一压我那震天石的暴戾之气。”
“铁坊主，此物叫无涯佛之眼，虽看着像石头，却是一颗种子。震天石品性暴戾，孕有雷意，这无涯佛之眼虽摸着温润，但也是个火爆属性，二者怕是无法搭配。”
杜若在一旁替乔博开口解释。
“哦？这是种子？看你小小年纪，还知道震天石，不错。”铁混天摸了摸下巴，看了过来。
“多谢铁坊主夸奖。”杜若又是轻轻一笑。
“杜姑娘，我倒觉得这无涯佛之眼说不定还真可以搭配震天石用。”
那头的乔博不敢和铁混天讨论此事，找了个折中的对象。
“哦？”
“哦？”
杜若和铁混天齐齐看了过去。
乔博深呼吸一口气，说道。
“我听闻，无涯佛之眼，若是只有几百年，确如姑娘所说，性烈根暴。但若是年份上千年还未得以栽种，便会将自己的生机返根，平和外表，方才铁坊主也说过，这无涯佛之眼质地坚硬，想来便是因这生机返根之效。”
“你所言当真？若真如你所言，有几分几率成功？”铁混天惊讶不已。
“但可一试。我觉得，足有八成。”乔博慎重思考了下回答。
“哈哈哈哈。真是相逢不如偶遇，好！铸剑总有成败，我便信你所言，试上一试。杜小友，你这珠子怎么卖？”
铁混天哈哈大笑，将无涯佛之眼又捏了捏，看向杜若。
杜若一时间没回话。
这剧情，似乎有点控制不住走向的样子……
她本想着，将这无涯佛之眼寄卖此处，左右不急于一时，待卖掉后，再托宰父仁过来替她办个手续，到时候乔博安全退场，她再隔个几个月过来处理房子，时机刚好冷却的差不多。
可若今日这笔买卖做了，日后……铁混天知道他买无涯佛之眼的钱，让乔博成功出兑琼秀坊，这笔账，要算在谁头上？
按理，是要算他自己头上的……
可是她和乔博本就是暗中行事，万一被他认为她二人是故意如此，哎呀……这。
“杜姑娘？怎么，这东西你该不会不打算卖吧？”铁混天的大嗓门让杜若回了神。
“卖！卖卖卖，这无涯佛之眼方才乔坊主说过，年份上千，虽然到底有几千年我也不太清楚，但他估着能卖五千冥银。”
杜若干脆的扭过头，不让自己想那些有的没的。
反正买这无涯佛之眼，是他自己的想法，他们二人确实没做错什么。
“五千冥银？”铁混天有一瞬的迟疑。
这个价格，抵得上万庐剑坊一柄不错的宝剑了，不过这无涯佛之眼若是当真有用，反而是他赚了。
要知道再过十来日，酆都的第三场拍卖会就要开始，他本以为锻造的这柄剑已经来不及送去验品参会，眼下倒是可以赌上一赌……
铁混天终于打定主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好，这无涯佛之眼，我要了。”说完他便一分迟疑都没有，直接就从身上取出五张千两冥银票，递给杜若。
“杜姑娘，这是五千冥银，你收好。”
剧情这么快就到了结局，杜若愣愣的，道了声好，接过银票。
回头一看乔博，也是表情复杂的可以，双眼微红，嘴角要哭不哭的上扬，似是激动又似担忧……颇有，几分癫狂之色。
“乔博，你这是怎么了？”铁混天很奇怪问道。
这一日，安静的万庐街上，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