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手下败将

天明了,又是一轮新的太阳辉照天地。

随波漂流的停船之上,十人对峙。

帝遥看向面前五人:“怎么样?是五对五还是?”

“是四对四。”只见魏平生摇摇头,注视着慕容预,接着向后撤了一步。

“好吧。”慕容预当下领会,也后撤了一步。

对他们两个修为平平的家伙来说,提前出局是对队伍实力最大的保全。

“现在是三对四了。”郁孤台说着后折了一步。

“三敌三。”枕封事负手而立,后退一步。

李康有些糊涂了,莫非大家都是正人君子,力求均势皆不愿胜之不武?

荀琳心中却起了狐疑:帝遥的对决策略与他无甚差别,是谁的主意?帝遥还是,陶怀清?对方五人中,只有郁孤台的实力他无处了解,先命魏平生诈退,再留下枕封事作为后手,局面实际上是五对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但郁孤台会成为战局的变数吗?

帝遥一副严阵以待的姿态:“好,那就三对三。”

然而是怎样的三对三?

只见荀琳与荀琂两人兔起鹘落,突然欺近白拂秋身侧,双掌合招之威震摧天地,意欲一击拿下白拂秋,进入三碾二的局面。

白拂秋没想到二人动作如此迅猛,当下欲拔剑御敌,却被荀琳一脚踢回剑鞘之内,剑不出鞘,白拂秋难施威能,不得不向后连退数步。

帝遥猛一推陶怀清:“快去!”随即纵至白拂秋身前,发招卸力,一运,二化,只见双掌合招即将被解。

双荀见状掌分两路,一攻上,一取下,不化自解,再生余威,帝遥无奈只能与二人强对一掌,随即,白拂秋长剑得脱,剑如蛟龙出海,锋指双荀。

荀琂为避长剑,掌劲一偏,击在船舷之上,顿时船身震荡,桅杆摇晃,使孤舟无浪自涛,无风自摆。

另一边陶怀清誓要在三招之内击败李康,抢先形成以三压二的局面,当即连起数道神符,破向李康命门。

“手下败将,今日就让你再败一次!”

李康怒喝一声,长剑挥斩,断下神符攻势,再一刺,直指陶怀清心口位置。

“之乎焉也者,云矣尔兮哉,赎月,再借我一次。”陶怀清口中念念有声,后退数步,借力身后船板,身影潇洒腾挪,一跃至李康身后。

李康见陶怀清躲过,忙锁定后方目标,回劈一剑,却惊觉有一物逆风疾驰,朝自己面门袭来,当下本能矮身,一个铁板桥将将躲过。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陶铭真再次被震了满身灰尘:“又地震了??”

李康防下一式,只见奇袭之物被陶怀清稳稳握在手里,亮明真身,是一柄剑波清澈的四尺青锋。

“卑鄙!竟用暗剑伤人!”李康怒极。

“强逞口舌之能,将是你接下来唯一能做的事!”陶怀清不以为意,赎月盈握,凌风而动,一剑剑为雪耻,为制胜,剑尖频落越攻越急。

而再观另外四人战局,荀琂掣住帝遥,而白拂秋渐渐不敌荀琳,剑行苦涩,勉力而为,慢慢有落败的迹象了。

李康身形躲闪,手中长剑来回格挡,避过陶怀清剑锋,虽未受创,可一味躲让疲于应付,招招险,招招难,已是汗透衣襟。

“你不是说你不会用剑吗?”

“我刚学的!”

唇舌相争之时,陶怀清见白拂秋受制,一心结束眼前战斗,决意以奇取胜,随即双手握剑,攒动朔空,直刺李康。

而李康见陶怀清居然用左手握住剑锋,心中讶异万分,此人莫不是疯了?

却见陶怀清手中长剑幻化,立变一杆银色长枪,李康错愕不及,被枪身重重一拍,心腹受击真气为之一滞,险些呕血。

“你这是什么剑?不对,你这是索云枪?”

陶怀清并不接话,手中银枪数挑,思绪再回当年,仿见被枪中王孙搅乱的风云。

那一日,律道子忽然问他:“碧罗堂云索的招式,你还记得几招?”

七岁的事情,能记得多少?

纵使记住感受,也不能在那样的乱局中记住敌人的招式。

他诚实回答律道子:“不记得了。”

律道子隔着衣衫轻抚当年被云索刺下的伤口:“我还记得。”

“道子师父这么厉害,我当然不能和道子师父相提并论啦。”

“那你的意思,是甘愿败在相同的招式下两次了?”

陶怀清挠挠头:“也不是···”

“辛苦换来的教训不记住,同一个地方摔两次,就是活该。”

陶怀清不敢反驳,只好:“哦···”

“你要学会留心别人的一招一式,并且把它们记住,最后为自己所用。”

“好吧···可我要是记不住怎么办?”

“那也简单。”

陶怀清眼睛一亮,喜道:“还有什么解救的办法,道子师父,你快说。”

律道子口吻平淡:“直接死掉,以免受辱。”

说完他又斜瞥了陶怀清一眼,眼中满是不屑与鄙夷:“怎么?自杀也不会吗?需要我教你吗?”

陶怀清不说话了。

“出剑。”律道子拿起从武库取来的长枪,对他命令道。

陶怀清有些委屈:“道子师父,你要做什么?”

“让你出剑!”

“好吧。”

陶怀清无奈持剑,却惊觉律道子身形瞬化,刹那间,不知是枪锋还是剑气,霸道横扫,陶怀清眼睛都看不清,动作更跟不上,“哎呦”一声,被律道子长枪一穿,挑起衣领,随后长枪一送,射箭一般得连人带枪飞了出去。

“哐当”一声,再“哎呦”一声。

陶怀清背撞门板,只感枪尾狂抖,脚尖悬空。

松风松雪等人听到响动,连忙赶来,只见陶怀清整个人被挂在门板上,已是离地数尺了。

“少···少爷,发···发生了什么,怎的了这是···”

“明天把我刚才使的枪法,练一百遍。”律道子头也不回,扔下话就走了。

“哦···好吧···你们,别愣着了,快把我放下来···”

松风松雪这才回过神来:“快快快,去拿梯子···小心点,别伤到少爷了···”

往事再现心头,激起陶怀清胸中情绪万千,这个律道子,居然这样对待老大仔,简直就是变态!

虽然,他说的话,是有几分道理。

陶怀清手中银枪强悍,以长制短,使得李康剑招难施,唯有退让。

“当初,你用的是不是这一招?”

偏偏在李康左支右绌之时,陶怀清说话了,更扰乱他的心神,他稍一迟疑,愣道:“你说什么?”

但见一瞬四道枪气从四个方向欺近李康身侧,李康体力心力消耗颇多,勉强闪过三道后,终被第四道枪气所伤,未等他站稳脚跟,第五道枪气凌空而来,促使他一击倒地。

正是那日李康击败陶怀清之剑招,而今被陶怀清以枪行剑,再度施展。

“结束了!”陶怀清运起“杳踪三千”,一瞬近身,符光一闪,李康来不及反应,随着一声铿锵有力的“定”。

一道符纸落在心口,已是动弹不得了。

三招之内,他,败给了手下败将。

“你!”羞愧与屈辱积满心腔,一时,他竟想不出用什么样的言语回击陶怀清。

“口舌之能,逞吧。”陶怀清持枪起身离去,李康望着他的身影渐渐将太阳遮去,投落一片阒黑在自己身上,一瞬间,竟有了不可逾越之感。

只见陶怀清手中银枪再幻双剑,一长一短,一白一黑,一式破开四人战局,傲然立世:“三对二,胜算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