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章 冷面补师

照明的炎蝶齐齐湮灭,地穴骤然陷入黑暗。

黑暗地穴中,脚踏炎轮的女炎使成为最显眼的目标。

虽然红鱼第一时间拿起炎杖,然而还是迟了半拍。伴随着石砾摩擦的声响,黑暗中猛然窜出一黑影朝她张口来,千钩一发之际,红鱼举起炎杖挡在身前。

锵响声里那黑影一口咬住炎杖,其凶暴蛮力扯着红鱼朝后退去。

若是放开炎杖的话应该有机会脱身,但对把炎杖当成命根子的红鱼来说是不可能的。红鱼紧紧抓着炎杖,于是便被那黑影给拽着一路带进了岩壁穴口。

两轮炎轮在下方岩盘上切割出簇簇火花,火花爆闪之际红鱼得以看清那咬着炎杖的竟然是一条两三丈长、头顶生角的大石蟒。若是谷辰在场应该会觉得眼熟,不过红鱼却没有仔细辨识的余裕。

“该死!都没法聚力了!”

施放梵法必须先聚集蕴力,然而此刻炎杖却被大石蟒紧咬着。红鱼不仅要抵挡大石蟒夺走炎杖,还得防备随时可能撞上的地穴岩体,仓促下根本没法集中蕴力。

就这样,女炎使被大石蟒拽着在石穴里一路乱窜,时左时右,时上时上。几拐几折中红鱼彻底失去了方向感,也只有紧紧抓着炎杖,拼命不让自己被甩下去。

大石蟒拽着炎杖在蚁穴狂奔了半刻钟之久,到某时刻终于力竭,速度稍稍慢了下来。脚踏炎轮的红鱼在半拍间取得平衡,已然充盈胸膛的怒气瞬间爆发,化成一股狂烈炎罡从杖尖喷射而出。

指向性的炎罡当即贯穿了大石蟒。

一摇一甩间把大石蟒绞断成数截。

断裂的大石蟒摔落地面,而红鱼也总算停了下来。

消耗蕴力的炎轮随即消隐,黑暗中传出女炎使紊乱的呼吸声。片刻后呼吸声渐渐平缓,随即一只炎蝶自虚无中飞出,其放射的火光微微照亮了周围的光景。

“呼……呼……这里是……”

红鱼喘息着朝左右望去。

只见左右是两三米宽的弧形岩壁,前后则是不知通向何处的狭长地穴,另外斜上方还有一条垂直的地穴。至于那条大岩蟒被炎罡绞碎,此刻已碎落成满地石砾。虽然其偷袭并未得手,但就结果来说,却也成功让女炎使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可恶,这样连从哪边来的都不知道……呜!”

打量着方向的红鱼突然闷哼一声蹲了下去。低着炎蝶的光照,可以看到在小腿处有一条既深又长的切痕。那切痕应该是被大石蟒拖拽时在岩体上划伤的,此刻殷红血液正从切痕中迅速流失。

伤及神经的剧痛让红鱼当即坐倒在地。

因平日补给物资都是交给甲士枪使来扛,故而此刻红鱼身上并无任何疗伤道具。变了脸色的红鱼用手紧紧压住小腿的切口,却明显感觉到血液和生命力都快速流逝着。

被困在不知何处的地底,因负伤而动弹不得,不断失血且没有任何治疗手段——黑暗中,三重绝望排山倒海般的袭来,就算是强悍如红鱼也不禁感到阵阵眩晕,回过神来时已手足冰凉。

拓荒者是高风险的职业。虽然自认早已知晓这点,但当阎王真正要找上门来的时候,红鱼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如想象般做好准备。

“居然会死在这样的地方……”

绝望的念头在心中浮现时,手边的炎飙法杖突然爆出一簇火光。

红鱼被法杖走火给吓了跳,随即却见着一束纯白光带横切过前方黑暗,并朝她转过来。和炎蝶散放的昏暗火光不同,那束白光极其耀眼,在黑暗地穴中几乎能媲美太阳。

“是红鱼姑娘吗?”

指向性的光线集中在女炎使身上,光源处传来一熟悉的声音。

“……补师?”

红鱼眨眨眼睛。有如数日粒米未进的当口,突然在家里壁橱发现一整袋大米般的错愕感,让女炎使的声音情不自禁地发颤。

“是我。”

那边传来松口气的声音,随即那黑发青年小跑步地过来。那人走近后红鱼才注意到,他的身上似乎也有着不少擦挂的痕迹,看来也是被岩蟒给拖拽着一路到了这里,似乎才缓过气来。

“等等,你受伤了!?”

那束白光落到红鱼的小腿上。看着那被血染红的半边裤腿,谷辰倒吸了口凉气,当即从兜里抽出一支小愈水来。小愈水有着疗愈创伤的即时效果,但创伤太深时则需要对伤口进行预处理。

“按紧伤口,稍等我下。”

谷辰嘱咐着红鱼,随即抽出匕首想把染血的裤腿给割掉。但匕首无法单手操作,于是谷辰只好把应急电筒咬在嘴里,然后腾出两手来处理女炎使的伤势。

“……”

红鱼无言看着眼前的坊师。虽然她没见过能像那样发光的道具,但借着灯光却清晰看到男人额前的灰渍跟汗水。

响起嘶嘶的声音,那是谷辰正拿着锋利匕首在割着她的裤腿。以往绝对没人敢对她这样做,甚至光是亮出匕首就可能会被红鱼用爆炎给吹飞出去。不过此时此刻,红鱼却并没感到任何抵触,感觉上仿佛可以无条件地信任眼前的男子。

对红鱼来说,这样的情形是前所未有的。就算她再怎么信赖着伙伴的郭备和沙祖,也没可能让别的男人像这样来触碰她的身体。

“……呼,像这样就差不多了。”

当女炎使为自身那不可思议的心情而惊诧时,谷辰的治疗也接近尾声。多亏此前有在崔五驮手身上刷技能的经验,谷辰用起小愈水来已然是轻车熟路。小愈水的浓郁灵梵渗透进被岩刺切开的伤口,伴随着阵阵光涌,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呜!”

红鱼禁不住发出闷哼声。

伤口急速愈合也伴随着刺痛和麻痒,不过好在谷辰已调整过小愈水的浓度,再不会出现像当初治沙祖时那般痒得呼天抢地的情况。

片刻过后,麻痒感如潮水般退去。除去流失的血液无法取回以外,那处近乎致命的创伤已然痊愈。确认这点的红鱼,紧绷的神经顿时松弛下来。从绝望的深渊浮上安心的水面,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摇颤着女炎使的情绪。红鱼朝身边的男子投以别样的注目,红瞳中仿佛摇曳着火焰。

然而,被注目的补师却是神情严肃,冷静观察着伤口,并从兜里取出另一支小愈水递了过来。

“来,把药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