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五日之后

淡蓝色的灵气帷幕将如同仙境的太阴学宫与外面的世界分割开来。

太阴学宫之中没有四季,这里无论是何时都是荷花满池、桃花漫山,云雾缭绕着纯白的亭台宫殿,琉璃瓦点缀着无尽的彩色,尽显一派仙家气象。

太阴学宫之中,一身白衣的李春秋高坐在学宫正殿中央的高台之上,台高一丈,宽一丈。

无尽的灵气环绕在李春秋的身侧。

闭目盘坐的李春秋像是一只盘卧的真龙,无法言语的势法从李春秋的身上流露而出,使得整个太阴学宫大殿之中越发庄严。

在李春秋的座下,化为石躯的商君正指点着赵政法家之术。

他周身的阴气被整个大殿之中的肃穆之气,压抑到了极致,看不出丝毫的森然。

在商君的身侧,一身龙虎纹华章黑衣的赵政神情专注,琢磨手中的竹简。

即使是商君也不得不承认,这位仙人的弟子却是才思敏捷远超同龄之人。

法家之学,其不过数日已经掌握了真正的精髓。

赵政并不知道商君对其的赞许,他反复揣摩着势法,快速填补着法家的知识。

最终商君点了点头道:

“如此,法家之术,汝尽知也。”

“仅仅如此?”

赵政抬起头看着商君,他觉得自己学的远远不够,五日之后,他将要面对的可是天下所有的名家。

“此乃骨也,已有其骨,血脉自生。”

“活学活用吗?”

赵政喃喃道。

商君满意的点了点头,对赵政的表现十分的满意。

他借鉴李春秋给予的竹简,修改了自己的法家之术,将自己的法家之道更加趋近于完美,然后教授给了赵政。

这位秦国未来的帝王,可是比当年的顺眼多了。

“法家之术,精妙之处,汝已尽得之。”

面对商君的夸奖,赵政却不以为意,他摇了摇头道:

“可仍不足也。”

商君愣了愣,皱眉道:

“何以不足?”

“不足以论道百家?”

赵政看了看手中的典籍。

还是太少了,太慢了。

如此,他何以取胜于百家?

“论道百家?”

商君似乎认为是自己听错了。

但是赵政点了点头,告诉他着并不是什么笑话。

赵政抬起头看着商君道:

“师尊令小子于太阴学宫论道之日,代师论道,声压百家?”

商君惊住了。

可仅仅片刻他便已经反映了过来,春秋仙人这是要造势。

既是为赵政荣登大宝造势,也是为横扫六国伏笔。

甚至,这位春秋仙人还在谋求更大的局,他商鞅还看不到的大局,将茫茫众生笼罩其中。

西方之月氏,北方之匈奴,燕境之东胡,乃至七国百族,天下生灵。

“此………是否过于着急了。”

商君看向了太阴学宫正殿之中的身影。

雄殿之内,纯白色的大理石石板显示着庄严而肃穆。

千丈之大殿,数十石柱,雕蓝印花,龙飞而凤舞。

坐于石台之上的李春秋缓缓睁开双目,淡蓝色在他眼眸深处一闪而过。

像是整个大殿都苏醒了过来,殿宇之内越发的深不可测。

李春秋缓缓看向了赵政,淡淡笑道:

“百家论道,独压群雄,可有信心?”

“弟子……弟子……”

赵政答不上。

他自从随李春秋起,向来自诩以天命所归,曾言要兼修万道。

可随着跟随李春秋修习时间的流逝,他已然知道了天下之雄壮奇绝,大道之无穷无尽。

虽然赵政仍旧认为自己当为人世之杰,但此时他必须承认自己没有十全十的把握。

舌辩群雄,声压百家,这从未有人做到过。

百家声名鹊起之人杰,哪个不是言语论述之中的高手,纵横江湖朝堂半个百年的英杰。

想要全部压尽,哪有这么简单。

不然就不是百家争鸣,诸子鼎立之局,而是一家之言。

见到此情此景,李春秋缓缓站起身来,负手而立。

一瞬间,似乎整个大殿都高了三分,白色的大殿越发的威严。

“名家曰辩,法家曰势,儒家曰仁,墨家曰爱,农家曰耕,兵家曰战,道家曰无为,阴阳家谈天道,纵横家论阴阳捭阖,诸子百家各成一脉。”

李春秋话语至此一顿,然后道:

“却未出一字。”

“何字?”

开口的是商鞅,百家之学何以合于一字,他也想见见是何字。

“一撇一捺,顶天立地;万灵之长,如此而是。”

“人?”

李春秋点点头,其虚空起笔,落笔在虚空之中写出了一个“人”字。

“人”字横在虚空之中,散发着神秘的势。

“人乃天地之一,然天地无情,万物至公,天道之下,人与刍狗又有何异?”

“人族之位,为历代人族先祖所争,自人皇先后有五龙氏,燧人氏,大庭氏,柏皇氏,中央氏,卷须氏,栗陆氏,骊连氏,赫胥氏,尊卢氏,浑沌氏,昊英氏,有巢氏,朱襄氏,葛天氏,阴康氏,无怀氏,此辈舍生而忘死,方有人族之位。”

“而诸夏所成,成于轩辕。”

“凡古而今,诸子之学,不出于“人”字。”

李春秋的声音很轻,像是九天之云,飘荡莫测。

然后他伸出了右手,石台之上三十六卷竹简凭空而动,落在了赵政身前。

“人有一学,名为社科,涵盖诸学于内,百家之论,皆于其中。”

“其涵政、商、心、史、人诸般所学。”

“论道百家,汝必精读,五日之后,且看分晓。”

“成与不成,在此一举。”

李春秋话语言尽,再次闭上双目盘坐于高台之上。

而台下,赵政轻轻拿起了其中一卷卷轴,缓缓打开。

“社科?”

赵政朝着经卷之中望去。

只见经卷之上写道:“人而聚,成以社稷,社科者,社稷之律也。习商、政、法、教、史、伦等之法,览古而推今,博览人世众生所求、所进,而寻其道也。”

“世间真的有可以知晓一切的法门吗?”

赵政摸着手中的经卷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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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白起缓缓从太阴学宫东宫门内走入。

他周身血腥之味退去,血迹已然被常威洗去。

白起手持以雕花木盒从太阴学宫的大道朝着正殿之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