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大道之陷

天相路上尽显萧条之景,独独一个孤寂的身影,行径在山路上,以过四万丈的高度,离那崖顶已然相距不远了,可这段距离,云辰每一步走的都格外缓慢。

并非天相路上覆盖明秀崖着的威势,只是战过神女印记后,这剩余的路有了一丝不同,像是有人留下了他的道,续接了此路。

无尽的大道伦音在云辰耳中回荡,撼动其心神,独独他一人可闻,这些道谛很特别,与诸天不符、与天地不合,不似真正的大道那般古老无边,却也威能强大,隐隐还触怒了规制、秩序。

“这是什么道?为何我品味出了临摹周天万象的真谛,很像是有人以天地为卷,书写了一种……画,芸芸众生皆在画中”越是品味,云辰越是心惊肉跳,超越出了他的认识,连怀中的元辰珠都在微微发烫,产生了莫名的反应。

本源近道,加之天性对道有着难明的渴望,云辰也不管这逆道是否真为天地所不容,心神完全沉溺于道谛中,陷入了到了一种无法理解的状态中,竟与这神秘的道极为契合,感受着其中的奥妙所在。

“神明之笔、道源之墨,画一线而通九幽,落一笔而生成万物,法在笔下、道在心中……”

画天、画地、画众生,临摹世间一切,尽管这种神秘的道很晦涩难懂,云辰依旧明悟了些许,事到如今他已然可以肯定,这是一种新的道,不在诸天万道之中,不为世间所知,不受天地认可,无法存于天地本源中,让众生参悟。

世间诸道皆有定数,共衍诸天万界,维持天地规则运转,究竟如何诞生以不可得知,曾有上界万古之书记载,道先天地而生,与混沌一同诞生于从无到有的“五太”时期,另有一种说话,为常人所不知,除却那维持规则、秩序运转的始源大道外,剩余的道皆为后天诞生。

沉沦于道谛,浑然不知时间飞逝而过,一脸呆滞的云辰,有了一番别样的感悟,双掌不断缔结了一式式不该存于世间的印式,其身内六道源光浮动,像是有天地源轮在体内转动,流露出无尽始与终的力量波动,连天地之力都避退了。

这些印式共分六式,各有无上玄妙,曾被云辰所遗忘,如今借着明秀崖上的道,方才重组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再次忆起。

它乃是在熒宿海对抗兽爪时,神道古玉内藏的那六尊神秘道影所驱动的,可重开天地、演绎大道之始,甚至于可助人拥有创道之机,十分神秘。

掌中一遍遍重演六式神秘印式,云辰身形变得缥缈起来,像是不存于这方天地中一般,不可追究其因果与命运,他肉身更是在本能的驱使下,一步步走向了崖顶,并未遭受到阻隔,当其脚下彻底踏在崖顶上时,那入耳的大道伦音瞬间消失,连那神秘的道也无法再感知到。

一脸茫然的云辰清醒过来,停下了掌中的印式,之前对那神秘大道的一切感悟,尽皆消散,记忆也在渐渐淡去,不知是天地不许生灵领悟这种道,还是留此道的人刻意而为之。

“这便登顶了?这段路上留下的道,究竟意欲何为?”云辰百思不解,而其头顶的神冕轻颤,仿若整片天地都在随之摇晃,一幕不朽光辉照耀而出,夺尽天相路上留下的印记力量,衍生出一块白色玉石,坐落在那剩余的中央凹槽上。

三道集全,逆演大道,那神冕更加不凡了,像极了一件禁忌之器,充斥着恒古的韵味,一缕缕禁忌之光从神冕中垂下,如水泽一般崩腾在崖顶上,想一见这明秀崖上崖造化的众人,只感目力被剥夺,只观测到一片浑噩,连大能法眼与九目仙体都失效了。

而身处其中的云辰,神觉感应到周遭的一切都停止了,岁月神河停流,无尽空间被冻结,仿佛与现世脱节一般,他真体被无形的力量束缚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一股股禁忌之力从脚下明秀崖渗入到体内,改变了其体内世界。

在这一刻,大道生花,天地赐福,数百个空间裂缝出现在云辰身侧,无尽的大道之力从中涌出,尽皆流入其体内。

凡化道命者,需以大道之力,滋养命根,养大道之树,结大道之果,方可蜕变周身,驱使所悟大道之力,成就玄道尊位。

而云辰此时的变化,不可谓不惊世骇俗,身不入玄道,却以开始筑牢了大道之命,滋养道树,结生道果,如同一位真正的玄道大能般,肉身展露着道威。

“这是幻象吗?不对,我体内的道果纠缠着太阴与月力,是明月之道,仅次于神月之道的一种大道”对大道有着超凡感应的云辰,只是细细品酌一番体内道果,就瞬间明悟其道命所成的大道。

“我的修为还是处在破藏境,但这道果却是凭空生成的,难道明秀崖所暗藏的上崖造化,指的就是道命?”云辰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道命于普通修士来说弥足珍贵,可于他便是可有无可,不仅仅是明月之道弱小,且还非自身所悟,总是差上不少威能,尤其生灵所成道命的大道,最是至关重要。

“究竟是我遗漏了什么,既然上崖造化此如难得,定不会只是助人凝聚道命,哪怕结出的是始源天道,我都不会惊讶,为何只是普通的大道?”

云辰思忖良久,还是想不透原由,他着手开始摸索体内这结生的道果,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玄妙道纹,映射着淡蓝色的道光,宛若一轮明月,细细一闻,还可听到至玄的道音。

道果既成,自然会受益主身,它循序渐进渗出一股股道力,纠缠在云辰的灵力与宝体中,他在这一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强大,灵力的质与量,宝体的磅礴血气都有飞跃式的提升,哪怕如今不借助暗藏的几种手段,单单依仗体道与法道,都可以硬撼一位真正的大能。

“这便是大能的力量吗!灵道结生道果,若传出去确实惊世骇俗,只是这造化确实远比上至尊法相来得受益终身,算了!权当一种暗藏的手段”云辰唏嘘不已,明月之道参悟不难,尤其他万道筑基,三千大道在身,成了道命后,参悟其中奥妙,只需耗费一些时间罢了。

摸索着这突生的道果,云辰想寻求一番其中的奥妙,给日后踏足玄道平添经验,可正当其运转道果,展露道力时,异状跌生,他所在这方特殊时空,出现了一种莫名的波动,很像是天地意念降临,主掌世间一切,单单一缕威势,就足以破灭一切,化诸天万界归墟。

身躯颤抖不止,云辰从未曾受过如此巨大的压迫,心神都处在奔溃的边缘,更令其意想不到的是,这股意念在慢慢侵入他的体内,朝着那新生的道果而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有种意念在剥夺我的力量之源”惊骇万分的云辰摸不清头脑,只感肉身极其虚弱,道果中的力量在一缕缕流逝,被抽离而出,这情况很像是修为在回馈天地,将此生得来的一切都返还天地。

道果被剥夺,无异于所悟大道被抽走,这种历程极其痛苦,每一刻都犹如神魂与肉身在千刀万剐,当最后一缕力量被抽离干净后,明月之道化成的道果彻底烟消云散,已经心力交瘁的云辰倾倒在地面上,身下早已是一片汗水形成的水洼,修为再次重归到之前。

“给予造化却又剥夺,这是何道理,莫不是留下明秀崖造化的人想警示什么?”尽管肉身与神魂痛苦久久不褪,可此时的云辰却愈发冷静,他单手揉搓着额心,在理清着纷乱的玄机。

“恩赐与剥夺,都是天地所为,而天地亦受天道掌控,这位前辈无法言明其中玄妙,却以这种方式告知后人,是想说别人赐予的总有一日会被收回吗?是怕触犯到什么禁忌吗?”

愈是推敲,云辰越是心惊肉跳,道心都忍不住动摇,不敢过多去推演,生怕遭受都不测。

他博古通今,知晓任何古籍史书都不曾记载,生灵所悟之道能被剥夺,众生皆知一旦塑成道命,除了死后力量反哺天地,哪会有收回这一说,除非真的有神秘存在执掌世间大道,在冥冥中监管众生。

疼痛缓适过来,云辰强撑着意念,站起身来,头顶神冕一点点崩碎,显然造化已得,它没有存在的必要,可其没有理会此事,脑子不由自主想着明秀崖阐述的深意。

“应该并非无稽之谈,留下造化的前辈修为达到无法揣测的地步,定是见到了一些禁忌场景,我修道至今,各种诡事屡见不鲜,大道之陷应该煞有其事,只是若真如此,所悟之道终究会被收去,那众生又该何去何从,如何去争长生”

心中落下执念,云辰遥望茫茫光海之中,只感前路黑暗无边,根本寻不到一丝光明。

渐渐的,天相路崖顶的禁忌之光散去,一脸愁容的云辰出现在众人眼前,引起了阵阵喧嚣,很多人都想知道他究竟得了什么造化,连下崖都可助人孕育至尊法相,上崖更是无法想象。

“能比过至尊法相的,应该超出了我等想象,莫不是天道种子被其所得,在助其领悟始源天道之一”

“天道种子有些匪夷所思了,毕竟道湖能否有此神物尚未被人证实,应该是无上传承,恐怕还非一门”

“诸位难道忘了,上古之时宇文家那位精于占卜的人物,他曾言明秀崖源自上界,是经由某种原因坠落在咱们这一界中,他所得的恐怕是晋升仙道的秘密”

各方争论不休,推演出种种结论,连云乐山都被虚天宫请来,谈论着云辰的不凡,这是一种重视,不仅仅在于他参悟了明秀崖的秘密,更多的在于他是当世第一位走完天相路的妖孽,至尊之位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