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星碑

元辰珠之内,广袤无垠,重山复岭,天地间一片暮色苍茫,带着一种妖冶的淡血色,上空繁星点点,横挂出灿烂的星带,然而映射下的星光并不耀眼,苍穹之巅有层层薄薄的雾纱,遮掩住了一切,此地很像一座还未开化的世界,没有道的踪迹,也无规则秩序束缚,一切都有待天道完善,无法让生灵修炼。

被神珠摄来的云乐山师徒,跌落在山坳上,望着眼前的景象,一时失了神,神道宗从未对元辰珠有太过详细的记载,任谁都未能预料到,珠体内竟然是世界雏形,而非构建的须弥界。

回过神来的云乐山,急忙将众徒从神玉鼎中放出,一行人面朝远方,遥遥对着群山跪拜,而其更是虔诚说道“不孝子弟云乐山,携门众叩谢圣祖大恩,望圣祖垂怜,指引弟子一条复苏宗门盛景的道路”。

接连跪拜良久,遥遥远山中传来了圣祖真言,它的声音低沉,带着缥缈的神道之韵,一字一句都可震荡万古,充斥禁忌之力,悠然在万山中响起“万事万物自有其道,哪怕是我,也不能干涉太深,会惹来天道规则责难,若出世相助,是可替神道宗夺来滔天气运,让之霸绝世间,但多年之后,因偿果还,恐怕会让传承断绝,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你是否愿意?”。

神道几人在沉默,云乐山思前想后,望着一甘徒弟,他并非迂腐之人,不可能只追求眼前盛景,今世门中既有无缺仙体,又有冠绝古今的极尽修,何愁不能光耀门楣,仅仅需要岁月来催化而已。

“既然圣祖早有决断,后辈子弟自当遵循,今世门中出现几个好苗子,不知能否觐见圣祖真颜,聆听您老人家的教诲,好让他们道途更广一些”云乐山小心翼翼问道,目中满怀希冀,不愿放弃如此良机,神道宗从古至今,没有一人觐见过圣祖,他等既然能入元辰珠内,自当受到了重视,这是一场天大的机缘。

云辰五人闻言,当下面红耳赤,圣祖之名从入门那一刻就萦绕于耳畔,是神道宗的底蕴,数次解宗门之祸,让霸主势力都为之顾忌,没有人见过其真颜,只知它是积年老妖,妖身栖息在元辰珠内,终年沉睡。

遥遥群山中再次陷入死寂,几人一阵百感交集,未等太久只觉身下山崩地裂,摇晃不止,无数大山如长脚一般,纷纷向两侧挪开,让出了一条金光山道,笔直通向远方。

“徒儿们,快随我觐见圣祖他老人家”云乐山喜不自胜,领着五徒踏上金光山道,他们的身形由实化虚,每行一步,便掠过万里河山,只要身处山道上,就拥有了世间极速。

路行良久,这座未被完善的世界好似没有尽头一般,重山复岭匆匆经过,这段朝圣之路足足半日才勘勘停下,众人从金光山道上走下,挡在前路的是一座直通天穹的巨大星碑。

它百丈之宽,直捣天顶,见不到尽头,一荡荡星光如水泽般,从上方往下流淌,此碑呈玄色,古意浓重,材质非同一般,极像是某种开天产物,令人尤为在意的是一侧碑角上,沾染着不朽的赤红真血,这种古老的血液,蕴含着先天之气,不知历经多少岁月,至今依旧放染莹莹彩光,展露无上威压。

几人不明所以,绕着星碑观望起来,碑面上錾刻着三幅玄妙繁琐的道图,与密密麻麻的龙形符号,可解周天之惑、可明大道之意,你若看山它便是山,你若见经它便是经,每个人所见所感都是不同的,由心所化,亦可说它涵盖的太广,包含了一切。

依丹凝视星碑出了神,眸中仙雾泊泊,袅袅白衣内,一束束圣洁仙光从其身躯上飞旋而出,她升空而起,与星碑上的道图同放奇光,五光十色的血液,喷薄缕缕仙精,犹如仙玉塑成的灵台,浮出一尊仙影,他(她)头悬古老仙图,掌仙道之命,抬指虚刻出一段段神秘仙文,飞入依丹的灵魂中,似乎在经由时空,传教古老的仙法。

几人欣喜万分,未曾想还有依丹还有这种机缘,若传法顺利的话,神道宗将拥有难以想象的底蕴,云辰看着仙影中飞夺而出的仙文,犹感可惜,仙文固然玄妙,实则缺陷严重,无法还原本意,这种传承源自血液里的残缺印记,经由神秘星碑才引出了一星半点,若想无缺非一时之功。

汲取了几段仙文,依丹灵台的神秘仙影渐渐淡去,周身仙韵褪尽,重归凡尘中,她狡黠的眸光再次浮显,怅然若失道“好可惜啊,我修为太弱,无法尽数浮显仙体不灭印记,不然真能引出一篇古老仙经”。

“勿要心怀执念,仙经来日方长,你已成仙体,首要是夯实根基,去夺天命,自今日起,我随你师弟修行,由他来教导你,勿要愧对我等一番心血”云乐山点了点依丹额心,不容置喙说道,他转首望向云辰,叮嘱着“辰儿!你虽为师弟,可见识博古通今,宗门独你能教导仙体,你四师姐就随你修行了,她修行若有怠慢,你自可惩罚,别辜负了师尊期许啊!”。

“我不同意,他是师弟,我是师姐,这是何道理”依丹挽着云乐山臂弯摇晃着,刚欲反对,便见前者恶狠狠瞟来一眼,几人见状暗自偷笑,打趣了几句。

“师尊,圣祖让我等来这星碑前,是何用意”一番嬉闹后,薛涛疑问着,任谁都可看着星碑的不凡,他们达不到那种层次,很难解析碑面上的道图真意,总是萦绕着一层迷雾,遮住了那种玄奥。

“这个我也不知,圣祖他老人家应该别有用意”云乐山抚摸着星碑,茫无所知,他贵为玄道,体悟出了大道之力,手触之时,顿时感应到明悟的大道,借由星碑在与之呼应,他的道之真意在扩展,超脱了原有的力量,正将他多年积累的感悟化为道行,冲击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犹感此碑不凡,云乐山当下欣喜若狂,这种至宝闻所未闻,长此以往恐怕能化开当前万道的桎梏,拥有晋升三千大道的可能,尤其对玄道之下的修者,更如同指路明灯,可入道一观,直面道心,留下道种,他不免怀疑,神道宗在鼎盛之际覆灭,恐怕于这件至宝脱不了干系,这种神物若处置不当,会折损一宗运道。

似在回应众人疑惑,圣祖的声音再次响彻“此碑乃是你等神道先祖,从上界夺下的一件重宝,自有推演术玄妙、观天入道、引动生灵本源真秘等妙用,你等捉摸不透是境界不足,云辰你且过来,取走“内道窥真法”,助你师徒破开迷雾”。

“上界重宝?”几人一头雾水,但见遥远的东方,一朵七彩祥云横渡过来,云中射下一束彩光,引渡走云辰,带其飞向一片阴影覆盖的区域。

“师尊!你有没有觉得圣祖大人,似乎对辰师弟很感兴趣啊”千玉美目瞅了一眼云辰消失的方向,这个小师弟不知有何大秘,永远都是变数。

此言一出,众人沉默,圣祖惜字如金,高坐仙台,修为无人能揣度,从古至今,未理睬过历代宗主,哪怕神道传承近乎断绝,仍就不闻不问,独独在这一世破了规矩,不单接引他等入元辰珠内,竟然还拿出重宝,助一门子弟修炼,细细推敲,每一次都隐隐在与云辰相连。

“圣祖愿意独自召见,想来是辰儿极尽修的原因,那毕竟是万古推崇的后天极道体质”云乐山自豪道,却引得旁侧依丹,努着小嘴,哀怨说道“我还是无缺仙体呢,不见得会比极尽修弱上多少,为何厚此薄彼”。

坐卧高空,云辰被祥云载着,横渡一片黑色的死亡之海,他环顾四周,一截截古老的道则从死海内飘出,飞旋在其身侧,被祥云散发的光华隔绝在外,这种道则很诡异,像是腐败了一般,全无大道应有的韵态,他从不怀疑,若真被这种道则擦中,顷刻间就能会化为血水。

死海中并非空无一物,各方悬浮着数座巨大荒岛,云辰默默运转目中剑,欲一窥各岛景象,可荒岛被死海中散溢的黑色雾丝遮掩,几乎看不透全貌,只能隐隐得见,岛上无生灵迹象,有的构建了古老的法阵,不知通往何处,有的耸立着巨大青铜古门,门上布满神秘道符,有的以整片岛屿修成染血孤坟,不明埋葬何人,他甚至看到了一座石碑,与葬天之地那座如出一辙,同根同源。

被黑色雾丝,刺的双目流血不止,不得已云辰只能收敛目光,不敢再触犯那片未知,他意识到这个世间,诡秘太多,不到一个层次,根本揭不开这层迷雾。

死海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祥云载着云辰落入了最后一座荒岛的岸边,便消散了。

怀揣局促不安的心绪,云辰顺着栈道,踱步走入荒岛,这里不同与其他岛屿的荒芜,芳草茵茵,碧树成荫,缕缕瑞气如水泽般没过膝盖,看着宁静祥和。

整座岛屿死气沉沉,回荡着云辰重重的喘息声音,没有生灵迹象,也无特别之物,只有一处巨大石窟,在峭壁上天然生成。

仰望那黑漆漆的石窟,云辰如同着魔一般,笔直行径而去,他停在石窟外,眼见两颗硕大瞳光扫视而来,似在打量着他的身体,将一切看的通透。

恰在这时,一直隐藏云辰体内的神道古玉,照染六道源光,现出实体,伴他身侧,与这神秘圣祖对峙。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