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胎迷之祸

时光易逝、岁月如梭,太祖洲的一处渺无人烟的荒山中,自三月前,有人降临后,一切都迥然不同了,那山中绿树成荫、奇草丛生,溪水潺潺,不时几尾鱼儿,跃出水面吞食小虫,几株老树沿着水岸垂长,枝头上挂坠着硕大圆润的鲜桃,原本荒败的山地,生机勃勃,像一处钟灵毓秀的灵山般,滋养着万千生灵。

山中灵气成雾,从山体缝隙中渗出,扎根在此间的植被,孕育出了灵性,偶尔可在月华鼎盛的时际,自行攫取月中精华,连一些祥瑞的鸟兽也从远方,搬迁在此山中,然而每日总有仿若敲鼓般的声音,不时震动山体,惊的鸟兽乱走。

在山中藤蔓攀爬的一处洞窟外,千玉、薛涛,风雨无阻的守护在洞外,谨防外力干扰山中神胎,每每凝望封闭的洞窟,二人面上总是愁苦万分,三月时日,云辰竟然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他们甚至一度怀疑,岁月遗泽是不是已经斩灭了其三魂七魄,肉身之所以存活,仅仅是依仗古药之力,孕养生机。

洞窟中、仙光璀璨圣洁,一道一道九彩霞光从中喷薄,散溢着诡异的道香,仙光中沉醉着一具宝体,虽没有意识驱使肉身,但其呼吐之声如龙,内蕴磅礴血海,如火炉般的心脏,喷薄着强大的生机,毛发更是晶莹玉透流淌光泽,身态十分完美,挑不出半分瑕疵,每一寸肌骨都仿若上天精心打造而成。

他口中轻诵玄妙母文,仅仅数十字的经文,被一遍遍诵读,整个山体都染上一丝母文神性,隐隐约约在随之一同阐唱,这是肉体本能在主导,而其本来意识不在肉胎之中,沉浸于一片黑暗国度内。

那里无光无华,万物万灵皆不存在,像混沌开衍天地之前的六太时期,连道都不存在,如归墟一般的死寂。

云辰抱胎而卧,任由身体沉浮在黑暗中,眸子开阖间,尽是呆滞之色,毫无神采可言,他不知道在这黑暗国度,度过了多少岁月,没有时间可以衡量,也不知自己是谁,该做什么,从何处来、归往何处,仿若出生的婴儿一般,心海空白一片,只有口中一直读诵着那段不知明的古经,这彷如是他在黑暗国度的唯一依靠。

仿佛一个纪元时间的飘荡,蓦然间云辰似乎生出了一丝灵智,眸中出现了一丝迷茫,摆脱了那股无欲无求、无杂无念、无我无天的状态,这丝迷茫使其前所未有的惧怕起来,他不懂自己生而为何,想要有所依靠和陪伴,不愿独自面对这片黑暗,终其一生。

他开始反抗,奔跑在黑暗中,想在无边黑暗中寻出一丝异状,哪怕是一丝打破寂静的声响,百年、千、万年,他不知疲倦的奔跑着,灵智出现后,他的执念也愈发强盛,隐隐觉得存在便是意义,黑暗国度不该只有他一人,应该还有还有别的事物。

经年独处,云辰的心神逐渐陷入奔溃,压根看不到一丝希冀,他如泣如诉,在黑暗中大声哀嚎起来,连本能的话语都不记得了,只能偶尔能诵读出那段母文。

也不知道再次过了多久,灵智新生后的诸多记忆,节节被斩去,云辰要再次回归那无欲无求的状态,他甚至觉得这样也不错,没有希望就没有绝望,浑噩一生好过独自坐望黑暗,他一遍一遍回顾这多年的执念,欲做最后的告别。

蓦然间、其脑中不知浮现一个从未存在过的景象,一间婚房内,红罗斗帐,红烛高燃,摆满了喜庆的礼盒,横梁上高挂如意结,入眼皆是红彤彤的美色,这是云辰第一次看到黑暗之外的色泽,不经为之神往,他欣喜若狂的望遍每一处,最后直勾勾凝视一张床铺,那里红纱垂下,一个窈窕的身影,静静躺过在穿上。

透过红纱张望,云辰看到不清那究竟是何人,只觉得她很熟悉收悉,穿戴一袭染血的嫁衣,被褥皆浸染了猩红的血液,金色的剪刀插在胸口,手腕上带着一枚样式精巧的银镯,姿态是那样悲苦。

云辰轻抚面庞,不经潸然泪下,那金剪犹如绞碎了他的五脏六腑,令其痛苦万分,他想见到那红纱遮掩下的容貌,为何令他如此神伤。

“放我出去,我要见她,我要见她”云辰冲着黑暗大声嘶吼,他的执念前所未有强烈,哪怕在黑暗中历经万古也要见此人一面,随即他开始头痛欲裂,诸多记忆从脑海浮出,那是尸山血海的小镇,有许多残肢断体他甚为熟悉,当中最令他悲痛万分的是三具染血尸身,有着难以述说的亲切感。

“既然黑暗不散,我便重建光明,自己去创造一个世界,存我真身”捂着头颅的云辰癫狂起来,他吼出母之经文,将其化为巨斧持在双掌间,整个人如同炽盛的烈阳一般,绽放不朽天光,驱离了黑暗。

他呈开天之势,持经文巨斧,陡然落下,劈开黑暗,彷如开天辟地一般,一道天光成线,化过黑暗,将虚无分割,破开诡胎。

蓦然间,黑暗国度如琉璃碎瓦般破开,一缕缕光华照在云辰脸庞他,甚是温暖,他脑中取回被迷雾掩住的记忆,往事历历在目,原来他陷于沉醉中时,经历了归胎六境最为恐怖的胎迷之祸,若非有那奇异景象,强盛了执念,恐怕此生都要浑噩存活在胎迷中。

何为胎迷之祸,是归胎之后最为原始的一种状态,洗净一个人的所有前尘往事记忆,入胎而迷、住胎而迷、出胎而迷,修道者畏惧归胎六境,就是怕沾染上胎迷之祸,神往归墟,进入无我无他、无思无念、无欲无求的状态中,需要打破胎迷方能取回今世道果。

现今修道界,白艺齐放,自有丹道等诸多手段,避开胎迷之祸,但这样的修行不善尽美,无法体悟归胎六境的玄妙,也无法将胎炁,完美运用在蜕变中,云辰从未想过,胎炁未生,竟然沾染上了胎迷之祸,有了此番的体悟,他衍生祖炁凭空多了几分把握,大道可期。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因为在黑暗国度中,经年阐唱母文,使其触动了经文中中的一些真意,这是一则指引修者,衍出最为原始胎炁的方式,妙用无穷,还可在归胎六境中,完美蜕变自身,是无上法门不能以比拟的。

心神归体,直让云辰目瞪口呆,这具肉胎被古药孕养三个月之久,产生了种种玄妙,一时难以言清,灵母濒临直达破极,衍生的先天妙气更为浓厚了。手足展动间,仙光泛涌,藏于万丈之下的地脉被他的体质触动,股股地气在上涌,群山间的无量精气如云海般滚来,这座荒山都在跟着颤抖,那些九层未能吸收的古药之力,被固封在四肢百骸中,如星辰般闪耀,静待他日取用。

他闻了闻身上散溢的道香,微蹙眉头展开,看来祖炁衍生有望,肉胎在散发诱人本能的气味,他封住百窍,闭塞毛孔,防止道香泄露,往洞口走去。

“嘣~~~”封住洞窟的碎石炸裂开来,浓稠仙雾滚动而出,万霞四处飞旋,云辰衣衫猎猎,彷如一尊神圣,迈着道意充盈的步伐走出,他容颜依旧,神情更为坚毅了些,只是发丝难以恢复乌黑,色泽晦暗如雪,带着沧桑之意,缺失的寿数不是古药可以补回的。

“师弟!”薛涛二人不经大喜过望,千玉更是眼中闪动着泪花,悄悄擦去眼角泪珠,日积月累的等待,她很怕对方再也醒不过来。

“劳烦师兄、师姐守护了,不过此番还要等候几日,我突破在望,需要找一处秘地衍生胎炁,晋升胎体境”云辰若无其事说道,连连摆手,不让二人跟随,他一跃而起,冲去山雾中,消失在茫茫大山间。

峰峦叠嶂,山海涛涛,多是生灵栖息之所,寻觅几处山地后,云辰都不甚合意,直至登临至一处山峰间,才漏出满意之色,这里云雾缭绕,鸟兽稀少,上对天穹日月神星,下望诸山群岳河流,鲜有外力会来打扰,亦能随时引渡天地四散的精气元华。

他立掌为刀,将一片奇峰截断,造出了一个平台,当即端坐在中央处,口中诵读出那数十字母文。

“神聚先天之精,开玄天之力,如周天大相而归于炁之原始,以三神气化开大道枷锁,通己身玄妙,外融一切诸法,内敛一切真意,衍周天之变,身为神主,唯我九真”每次诵读这片古经文,收获总是不同,这种古老的文字,一字百意,很难有特定的真意,全凭得者的悟性去演化,最是繁琐玄妙。

“破开黑暗国度,从胎迷之祸中回归,算是开了玄天之力,归了原始,接下来就是以三神气去斩道,需要三道力量一致,不过世间力量难以权衡,若论不分轩轾,当属破极,本源承受的极限”云辰此刻心境中正平和,外魔难侵,最合适冲击修为,他含着一颗白戚峰的灵源丹,运转用体、法二道,夺这灵道之果。

小小人丹,源精何其磅礴,丹体内丝丝白霞飞舞,被云辰的提炼着,化成两股最为纯净的力量,分别注入肉胎与灵母之源中,徐徐增化着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