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三式斧法

斧为重兵、剑走轻灵,云辰的《四象剑诀》,通得一个“御”字,御己之力,御他人之力,斧法这一式虽可柔可刚,然、玄妙之处,不敌《四象剑诀》,轻易便被破去。

人形生灵步步后退,握着的巨斧灵光暗淡不少,他似乎不知疲惫,身形停顿片刻,纵步再次袭来,可此次斧光内敛了所有的刃光丝线,转为一式无所畏惧的斧法,威势不同往日,细细一探似乎还融入了人形生灵的气势,斗战之时,如同有座大山悬在了对方的头顶。

得望那繁琐的灵气运转图形再次出现,云辰终于明了,为何会出现这种东西,此乃斧法转化时的要诀,比一些法门典籍描绘的更加详细,有那位强者留下的经验,根本就是耳提面命、倾囊相授。

巨斧擎天,被人形生灵高高举起,掺杂着无尽华光,经由血气运转图形,可清楚见到磅礴的血气汇入那斧体内,炫光夺目,灵威骇人,斧面羽化出片片青色鳞纹,极似龙族鳞羽,有开山之力蛰伏其中,动辄便会碎尽山川巨岭。

云辰自感被人形生灵气息锁定,无法逃离,也变换起了剑招,对方至刚,他便至柔,《四象剑诀》中有一式名为“罗天浮影”的术,不仅攻伐无双,还可以弱击强,正巧适用。

转瞬间、巨斧陡然劈下,一道破灭之光斥出,卷起了阵阵罡风,有刮骨之痛,当即又浮显了九龙九象异兽之相,呼啸而行,所到之处无可匹及,四极之力都在避退,这方精神世界太过脆弱,无法承受这种力量,裂出大面积碎痕。

“罗天浮影”云辰从容不迫的撩起了一个剑势,返璞归真、由繁化简,他一扬剑柄,一股剑水由剑尖荡漾而出,波光粼粼,符光窜行,有海纳百川之力,竟抵住了巨斧的毁灭之光,直至其慢慢消散。

剑水并非真实水泽,乃是剑力所化,之所以至柔,就体现在相持之意,以剑力循序卸去他人术法中的力量,如羚羊挂角,不争一时之锋。

斧法再次变换,隐隐有包罗万象之相,不过这一招,却处处凸显诡异,人形生灵以斧割腕,用自身血液喂养巨斧,浸染出了一种黑色印记,泄露出诅咒的气息,可腐败万灵。

“魔道手段”云辰严阵以待,不曾轻视,却见人形生灵,挥砍而来,身外萦绕腐败魔光,他持剑相抵,跟灵斧交击五次,顿时灵辉四溢,气波滚滚,其景不相伯仲。

但此状并未一成不变,斧法诡异莫测,不仅逼迫云辰节节败退,竟还可让其自身血液有夺体而出之态,那黑色印记中,诅咒之力化作符文,经由剑体触碰到肉身上,想要斩去他的血源。

流火飞舞、血光四射,皆由云辰体内迸出,他的血出现枯竭,肉体神曦在流逝,敌不过这种诅咒之力,肌体与皮肤也皱巴巴的,一副老态龙钟的身态,若要长此下去结局必定厝火积薪。

这并非代表破极之路存在破绽,只是精神世界有缺,它再神异始终还是有限,连极尽修为都无法临摹,更何况超脱之外的“破极”,若是在外界,这种诅咒之力轻易就会被云辰的精血磨去,但在这无形无质的空间,他处处受到制约,真实实力发挥不出。

“百密一疏啊!强者的神念于他人是同境一战,可我是破极修,临摹之时,精神世界无视境界、只看修为,对方起码在脱胎六境之外,根本就是恃强凌弱”义愤填膺的云辰不愿铩羽而归,他碍于修为,《四象剑诀》记载的许多手段无法尽出,其他法门又解不了眼下危机,情况十分极为被动。于这紧要关头,他脑中灵光一闪,暗思先前人形生灵御术时躯体展露的斧法转化图,那何尝不是一类奇门秘术,直追太玄之流。

素来博闻强记的云辰,忆起了那斧法的第一式,依照血气转化图,运转起了自身血气,挥洒出道道灵辉,这种耳提面命的以战教学方式,更让其深得斧法各中奥义。

灵剑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柄跟他身形同等大小的灵斧,不同于人形生灵的沉稳厚重,云辰的更为之张狂,有种霸绝当世的气概。

无独有偶、他舞动灵斧,挥洒如意,缕缕斧刃之光像玉女三千青丝随空摇曳,转动为一股涡流,淹没人形生灵。先前还衣冠楚楚的人形生灵,法衣变得褴褛残破,不堪入目,胸口部位更是被斧刃之光刨割骨皮,赤露出鲜活跳动的内脏。

人形生灵神态如一,毫无痛感浮于面上,他身躯上交织夺目华光,刨割的骨皮以眼见速度在重组,连一身法衣也恢复如初,此等情形不难推测,他在精神世界先天就立于不败之地,滴血就可重生。

“战胜对手亦无法承仙宫道统,莫非是要后人学以致用、融会贯通,方能继承仙宫强者的遗泽”云辰逐步推演分析,可人形生灵不予他任何机会,那斧刃中的破灭之光极速汇集,罡风滚滚,斧法二式眼见将要斥出。

无法再次推敲,云辰也高举灵斧,学作人形生灵的模样,也施展第二斧法,他斧中凝出的破灭之光浓厚,有重开天地之势,夹杂着一抹属于岁月天道的气韵,连缔结的鳞纹都呈现尊贵的黄金色泽。

两股破灭之光同时斥出,爆破之音不绝于耳,顿时整座精神世界罡风不止,犹如来临到了九天之上一般,连斧法凝结的异兽之相也交织在一起互相撕咬,毫不示弱。这方精神世界承载不了两股力量碰撞,险些碎裂,寂暗之处露出了几缕明光,只因双方力量不相伯仲,可分庭抗礼,才造成如此局面。

罡风休止、两道狼狈不堪的身形被震退到黑寂之处,衣袍染血的云辰,身上披挂着滴血的五脏,伤势非同小可,胸骨都被折断破肉而出,闪耀着晶莹欲透的光泽。

他频频咳血,疲惫的呼声神似暮牛,可神情依旧未曾介怀,连他都伤到如此程度,可想而知对方只重不轻。

黑寂之处,人形生灵步履维艰的走来,满身的鲜血顺着法衣流淌而下,他被斩去一臂,头颅都缺失了一块,红白之物分外显著,只是这种情况并未持久,他在自愈,鲜血倒涌、断臂重生,一切故态复萌,片刻就恢复如初。

“哼!此消彼长,万事过犹不及,若我所料不错的话,你所能掌握的斧法恐怕只有那诡异的第三式了”如释重负的云辰身躯逐渐淡去,由实化虚离开了这方精神世界,他在此地不能愈体,算是已经死去,只会被驱离这方世界。

重临真实世界的云辰,眸色凝聚神采,重新掌控了身体,一个不慎便跌坐在水泽中,他略微疲倦,身躯虽无恙,可损耗的是意志与心神,更体验了一番濒临死亡的界限。

与人形生灵伐斗,浑身解数尽出不说,依旧难逃败北,但也收益匪浅,这是以战明己,可通过他人看到己身缺陷,尤其对方还是仙宫强者,压制了境界与其一战,虽战斗方式木讷,但足以让他开拓一片新的“视野”,称之为“韬光养晦”也不为过。

月如盘、无暇圣洁,正值圆满之时,淡蓝色的月晕箍住了整个皎月,挥洒着似水柔光,普照整座仙宫遗迹,它好似一枚神环,集九阴之力显形,越发夺目闪耀。

皎月下的精气源河,浪涛滚滚,冒射出冉冉仙光,不时迸发出点点仿若星辰般的精粹,所呈现的形态也不可揣测,似凤、似麟以万灵姿态在荡漾,正不断从寰宇中汲取九元之气,壮大己身,看情形似乎孕育出了灵智,可夺天地之力。

此等灵脉万载难遇,实难降伏,无法、无术能困,可以天地为土,触之即可遁入寰宇之内,逃入虚空乱流之中。每每膨胀之时,便会落下细如毛发的灵精,如雨露般滋润仙宫周径,于精气一类,远超寻常修士所吸纳的八地灵气。

得遇这种恩赐,云辰断不会错过,端坐身姿默运《坤水仙章》的接引法,恰逢月夜之际,《坤水仙章》的威法徒增倍数,瞬间引发了一股潮汐,漫天霞光似水,色泽斑斓,竟吸干了千丈内降下的灵精。

云辰躯身点亮一缕又一缕明光,放染出一股瑞气,不可亵渎,逐渐脱离了浅浅的水泽,盘坐于虚空、不沾染尘华,胜似仙家之人,尤其那两轮胎化脉轮,庄严圣洁的禅唱之声不绝于耳,好似孕育了两位神祗。

他汲取的太过严苛,并未因磅礴的灵精失了方寸,极力的凝缩、提纯精气质量,甚至不惜自焚灵力,只取沉淀之根,使自身灵力犹如一块顽铁,只可千锤百炼,不可杂而不纯。

何为极尽、何为破极,不仅在于打破天地秩序规则,更在于根基的夯实,若无牢固的根基,就好似无根浮萍,无力可借,纵然一时达到那种界限,日后修为也恐难精进,这是他的一种明悟。

白驹过隙、夜半匆逝,自感修为大进的云辰,神采奕奕,舒展着壮硕的腰骨,鼻口吊挂着将要消逝的龙形精元,周窍疏导着驳杂的灵力,若无这条精气源河洒落的灵精,他非足月不可达到如今的层次,索性损耗的心神与意志,也于修炼中蕴养如初,可再次进入那方精神世界。

再次触摸那块残垣,云辰接触到了仙宫强者的神念之力,与其交合,融进了精神世界,那人形生灵一如既往盘坐在黑暗之处,无悲无喜。

似乎验证了云辰所想,人形生灵此番亮起的血气运转图,正是斧法的第三式,他割腕喂斧,勾勒出诡异的魔道黑纹,离的稍近一些,就有诅咒之气缠身,腐败肉身神性。

“开创此法的先辈,真乃才绝惊艳之人,若非遭遇极尽修,寻常生灵稍有不慎,便会气竭形枯”感叹之余,云辰也不得不严阵以待,此法他不可能驾轻就熟,需慢慢专研,多熟识几遍。

有了先前对战经验,云辰察觉此术只可远攻不可近伐,专为体道之修量身打造,只需不与之触碰,短时肉身不会有碍。

他手凝灵剑,轻盈一挥,一道寒光烁目的剑光,擦过人形的脖颈处,险些斩去他的头颅,这过于耿直的人形生灵,速度决然不慢,咫尺天涯一步内,如跗骨之蛆,一直紧贴着云辰伐斗,每每挥舞斧刃,便让他血气奔腾,欲火中烧。

剑斧相交,金鸣之声震耳欲聋,不论斧或剑都有灵光动荡,一圈一圈轮光向外扩充。云辰的灵剑被一层浮光剑影裹覆,诅咒之力无法侵蚀,他振臂一挥,无匹的蛮力,震碎了对方的双掌,随之一腿踹出,凹陷了人形生灵的面骨,使其往后方犁去。

趁着人形生灵愈体,云辰目光如炬,犹如两盏神灯,毫无遗漏的打量着那副血气运转图,乃至一些细微的血气停顿都未曾放过,以他博闻强记之能,血气运转的规律,一眼便可牢记,可却依旧无法探究出个中奥秘,总觉得缺少些什么重要因素,导致诅咒之力无法形成。

“嗤~~”斧刃再次沁染人形生灵的血,像一柄噬血魔器,吸尽每一滴血珠,云辰见此神色一怔,察觉到疏漏之处,暗暗苦思道“莫非关键在于这些供奉的血,是它造成了诅咒之力的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