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人心叵测
剑波浩荡不止,仿若有万柄法剑斩出气刃,汇成一股洪流,斩断了上空的毒瘴,其中还夹杂着一点不为人知墨色之芒,赤焰无法阻挡,生生被劈出一个缺口,露出了巨蛇的本体。
巨蛇惶恐不安,有些应顾不暇,后侧云辰与千玉,御控刻满符文的符剑,明光漫天,展露出一股超凡的力量,势要暗袭于它。
它收起轻视之心,刚才的交锋,本以为牙刀能轻易斩灭这两名凡道人族,未曾想二人御出灵道之法,不仅破了那獠牙妖器,还磨灭了它赋予的心念,收取了那祭炼多年的牙刀。
生死攸关之际,巨蛇下腹膨胀的越发圆润,一些鳞甲崩裂、脱落,留下血线密布的皮表,像极了一只受孕在身的母蛇,只是那“胎”凝集了厚重的石气,轮廓似一个头颅,全然一个器皿的形态。
时不我待、薛涛耳畔萦绕着云辰的话语,知晓巨蛇还留有一种手段,不能让其施展,必须以雷厉风行的速度击杀,他灵力尽出,肉骨中响起了一阵大道弥音,那蜕变的骨骸闪烁着圣洁辉芒,溢出一股力量与灵力同流。
“身禁”薛涛轻叱,随着他带有血月之芒的目光扫过,巨蛇身外出现一挂金色纹线,镶嵌在了蛇躯上,像条条枷锁封住了它的肉身,使之无法动用腹中的器皿。
入主灵道后,薛涛确实非往日可比,一些灵道之法施展的越发娴熟,加之他的仙姿在潜移默化改变,寻常修士根本无法与之争锋,类“身禁”这种法,信手拈来,能封对手片刻。
巨蛇挣扎扭动,口中的血喷洒的越发厉害,致使金色纹线崩断了几截,它目中有一团火焰焚燃,是本源之力在消损,它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再这般任人宰割,只有陨落这一条路可选。
双方都在争夺那片刻时机,只看谁人能更胜一筹,也在金色纹线尽数崩断,巨蛇脱困之时,剑波围绕在了它身上,像一股剑之飓风,片片削去巨蛇的肉鳞。
巨蛇在哀鸣,蛇血与肉糜随风坠落,二十余丈的身躯变得惨不忍睹,一些严重之处甚至可见洁白的蛇骨露出,可哪怕这般痛楚,蛇目怨恨之色只增不减,它腹下在开裂,内脏皆挂在半空中,那神秘的器皿欲破体而出。
这是一手决杀,巨蛇的灵力成为依凭,给那神秘器皿提供了最强的助力,要与薛涛同归于尽。
可薛涛也流露一股狠意,没有抽身退离,剑波中那深藏的墨色之芒,陡然浮出,插在了蛇身的七寸之处,钉在了心脏上,这是一枚双头黑钉,由法力所化,能汲取生机,它把黑带给了巨蛇,如泼了墨汁在蛇身上一般,赤红的皮鳞变的黑漆漆,像注入了死气一般。
“符剑斩生”云辰与千玉的终究及时赶来,那两柄符剑,窜进剑之飓风内,插入了巨蛇双目中,所要斩的不是肉身,而是那暗藏的元神。
符剑重化符文,返璞归真,渗入巨蛇的脑髓中,一些山道符文,沉重如山,把蛇颅压碎,脑髓都变成一滩浆糊,更是神异的是那两枚瑕疵岁月道文,它加速了生机的流逝,化作一股秘力,腐朽了蛇颅中暗藏的一只元神小蛇。
彻底泯灭生机的巨蛇,身躯没了灵力维持,由半空坠落,它下腹中的石气器皿最终还是没有激发,留下了遗憾。
带着疑色薛涛徐徐而落,降临到蛇尸身畔,持拿着断剑,划开了那已经开裂的下腹,顿时股股躁乱的灵力充斥而出,一件染血的幽光器皿滚了出来,压的十丈石地出现裂纹。
器皿形态酷似头颅,没了巨蛇的灵力可以汲取,附着的石气逐渐内敛,露出了本态,这是一尊石中胎,粗略勾勒出一副狰狞的鬼面,不像雕琢的,有着浑然天成的刻线,那层幽光是鬼气,带着阴邪之意。
“本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器皿,没曾想是一块阴石”薛涛面上不屑一顾,立马失了兴致,随即走来的云辰却细细打量着此物,他心头一怔,结合一些典籍,辨出了此物的来历。
“师兄的机遇来了,这是鬼头石,品状硕大不说,鬼面成型流露阴鬼之气品质极佳啊”云辰言不尽意,试探的走向此物,拾手想要抬起鬼头石,未曾想此物极重,他用尽千般气力,也只升起了半尺之高。
要知晓以他此时的肉身之力,背负小型山丘行径也未尝不可,但一块小小的石中胎,却让其面上精疲力竭,实难想象它是否是山岳浓缩而成。
见到云辰以身试法,薛涛顷刻重视起这件小小的奇物,询问道“师弟是何意,这鬼头石为何是我的机缘”。
云辰平心静气,释言道“鬼头石孕于幽冥之地,塑得**真意,它似石非石、天生可吸纳山岳之精,增持己重,臻至大成之时,仅凭一石就可压灭诸法,搏杀玄道之流,最为珍贵的是它所具备的两类能力,**真意可开启祭炼者的神性,能开拓一条捷径,让修士日以继夜的接受**触动,尤其此物极重,重又属阳,跟《坤水仙章》不谋而合,师兄祭炼后再修持法门,就会愈发通透。另一项能力古籍记述的颇为隐晦,说是石中胎能诞出山妖,具体何等妙用就不得而知”。
薛涛闻后心有余悸,未曾想此物具有这般大的威能,如不是云辰、千玉及时提醒,情况就岌岌可危了,哪怕不会陨落,也得重伤不愈,但也亏得巨蛇无法如意操控,此宝凭白便宜了他。
灵道之能不可揣测,仅凭灵力就可搬山挪岳,鬼头石虽重,看依旧没有达到无法让灵力搬动的程度,薛涛动用灵力抹去鬼头石上的蛇族烙印,学作巨蛇的方式,以身为容器,吞入此宝,铭刻己身烙印,进行日夜祭炼,争取最短时日可以驱使。
“师弟之情,尽在不言中!”薛涛微微抱拳,眸色流露玉成之恩,煽情的话语会玷污这份情谊,只能日后相偿,他确实需要一件趁手的器物,断剑虽好但不适用于他,尤其他天资不足,修炼《坤水仙章》越发晦涩,这份大礼,恩同再造。
“嗷~~嗷”远处赤角大龙又在哀嚎,把众人的目光引去,阵纹紧缩,模拟出的道华之光,勒住它的元神,灵图压体,任其如何挣扎,仍逃脱不出符阵之力,剩余的四条灵道巨蛇见况也飞天而去,整座山涧只有这蛇祖等待死亡的降临。
“六叔、时候差不多了,赤角大龙法力被炎帝法旨打散,玄道肉身倒是可以帮我们达成最后一个祈愿”白洛泽侧目与白戚峰说道,目光痰迷心窍,刚才巨蛇腹中之物,他也意中,却对云辰三人保有畏意,不敢强行掠取。
白戚峰目光甚远,望着那头赤角大龙不知思索何事,他背负的双手,游离着缕缕灵光,蓦然一变转化成一个解印之法,恰于这时,数百石符摇摇欲坠,符光渐熄,一些禁制自主断开,无形之中打开了一个缺口,正巧冲对远处的云辰三人。
赤角大龙身有所感,第一时刻觉出困身的阵法出现缺漏,它心智通灵,堪比一些智者,知晓围剿它的这帮人族各怀鬼胎,给它打开一条生路无非只是借刀杀人,事后依旧难逃一死。但生机在目,谁人肯就此熄灭生命之焰,它愿意一搏,至少临终可以拉上几人同死。
挣脱松懈的阵纹,赤角大龙挪动庞大的残躯,撞裂了那打开的缺口,蜿蜒而行,笔直的冲向云辰三人,沿途赤色血渍染尽了地面,放着血光,它的瞳色深恶痛疾,求生欲望超脱了意志的极限,那张口吐着厚重的雷火之气,一股证道不符的气息向周遭散开。
“混账!师兄、师姐,这白家之人早有预谋,要借赤角大龙之力搏杀我等”云辰怒不可遏,信手捏着符阵的引动印法,欲阻赤角大龙之路,但神情顷刻又黯然失色,石符没有回应,反斥着他的灵力,根本无法引渡灵法之力,似乎被原主改变了一些规则。
“真当我等好欺不成”薛涛也疾首蹙额,他与千玉并肩,不需言语沟通,两人灵身内,神月之光熠熠而耀,五脏中浮显出一轮皎月,一为赤红、一为幽紫,升到了天顶,与大日夺辉。
双月同升、相辅相成,一月为攻、一月为辅,只是扩散的月泽,便可覆灭照射的石岩,这是一种场域,可压制敌手,此等情况像极了古来对一处禁地的描述。
“双月不足以震慑,需要更强的手段”云辰并非黔驴技穷,他还有一种得自岁月长河的后手,只是这种后手是岁月之力的遗泽,只够驱使一次,而且以他的修为,用后难保不会留下什么后遗之症,可眼下却也别无他法。
微抬右掌至于胸前,这一刻云辰的双鬓发丝现出斑白,面容憔悴了不少,血气在消融,被那股秘力所吞噬,初始阶段便已损耗他的生机,那掌骨若隐若现一副难以被外人所视的图案,极似道图,流露出一缕特殊道光,可洗涤神魂之秽。
借由这未蜕变完成的极道手骨,那残余的岁月遗泽被引动而出,拨动起了岁月涟漪,好似禁锢了时间、停止了光阴,连生命流逝都为之停滞。
这一刻不仅旁侧的薛涛与千玉流露惧意,赤角大龙更是濒临死亡一线间,它停滞不前,心头生出莫名的感应,只要再前行几丈,那只纤弱的手掌便会挥出,彻彻底底夺去它唯一的生机,连真灵都不会残留,它不懂那究竟是何等力量,有道的气息,很像天地在作祟。
如同惊弓之鸟的赤角大龙,转身而逃,似乎见到了比死亡更为畏惧的事,而造成这一切的始源便是那居心叵测的白家几人,他等才是罪魁祸首。
“辱我赤蛇一脉,夺你三生之命,本座吞了你等”赤角大龙鼻息如雷,额心那未折断的赤角,雷火之光沸腾,欲做殊死一搏,拖着受创的庞大身躯反击而去,速度依旧无匹,如一尾赤金利箭,可划破苍与穹。
它撕裂了山涧,撞塌了山岭,碾碎了不少妖尸,狰狞的巨口,满是尖锐倒刺,谁人经得起这一咬。
“这赤角大龙莫不是疯了不成,去而复返,没了符阵护身的那三人不是唾手可得,为何会转战我们”百惑不解的白洛泽,眼见硕大的蛇躯爬来,无法再淡然,急切的问向白戚峰“六叔!怎么办”。
“无关紧要,它闯不过这符阵,最后还是得与神道宗小儿做殊死搏斗,坐上静观即可,只是那疯蛇不像是避而不战,倒像是被惊吓而逃”白戚峰沉吟不决,双手并未停歇,缔结着印法,复苏了沉寂的石符。
失去光泽的石符,重新焕发光芒,一枚枚井然有序的排列着,坐落成了一道不可以逾越的符墙,阻隔着来临的赤角大龙。
“人族狡诈,若不是本座身受大道反噬侵害,凭这区区一阵,吹之即破”赤角大龙不断撞击着符阵,每一次身动都好比山崩地裂,有石符逐渐破裂直至湮灭,它折断额心赤角,所蕴藏的雷火之光,一扫而过,半数的石符尽毁,只是此番出手,它的伤愈发严重,两种道力无法再被压制,加速毁灭着躯体,可其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因为破了此阵它就可手刃仇敌。
“六叔,这妖蛇再这番折腾下去,符阵也抵御不住的”白琦荷神色慌张,遥遥相望远处的云辰几人,却见对方没有丝毫相助的意图,双方心照不宣保持着一种默契,你设计谋害、我漠视坐观,且看谁的手段更为厉害。
“解困能有何难,大不了老夫不要这符阵了”戟指怒目的白戚峰,双掌一合,剩余的石符尽数贴在赤角大龙残躯上,明灭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