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古碑
被惊吓的千玉,掩面尖叫,白嫩的指尖,指向三尺开外的一枚白茧,她惊恐的声音,宣示着内心的情绪,有些沙哑的叫嚷道“这枚茧中有活物,它动了、它刚才动了,还有喘息的声响”。
云辰当即拉过千玉,护在了身后,注目看向那枚白茧,这蚕丝紧紧裹缚,不知是何物所吐,丝中含有一种特殊的神力,隔绝了一切探视之力,谁人也不能探视内部之物。
正如千玉所言,这白茧确实在动,吸收着那红色晶石所释放的血力洪流,发生了异变,在其中央位置,有一种仿若心脏跳动的触动,很有节奏的震颤着蚕丝。
“活的?这怎么可能,除了真仙,谁人万古不死,如果它们真有抵挡岁月天道的能力,为何还会被蚕丝裹缚,受困于此”云辰觉得自己触摸到了一则万古大秘,若要探析清楚,连上界都可颠覆。
“别管了!此地不宜久留,我突然感觉毛骨悚然,似乎被谁所探视”薛涛也失去了从容之态,督促两人快些走到石碑后方。
“啊~~你们看”千玉再次惊叫起来,原来不知是何时,周遭的白茧都在微微颤动,似乎有什么生灵,欲挣脱这蚕丝束缚,重获自由。
“走!”云辰拉着两人退了出去,他们不再顾忌触碰什么禁忌,全力跑向石碑处。
也是同时,悬浮在几人头顶的神道古玉,摇摇一晃,射出一抹不属天地的神力,压塌了万古,带着圣洁之辉涌入碑面,激活了那刻满碑体的祈文,使之荡漾出一种金色波纹,响应出一种仙灵禅诵之音,露出了它本源之力。
这碑面上的祈文被仙灵禅诵所加持,一个个好似活化的钟塔,镇压诸邪,汇入上空之中漫空飞舞,其内部有一团团仙雾,不知藏匿着什么神圣。
此文生来圣性十足,每一字都可净化一切违逆之力,可能是天地所刻,含有天道之力。它们组化成一座镇天道塔,牢牢的把此地囊括进去,定住了规则,重建了秩序,洗化一切外道之力,使白茧都平息下来不再躁动。
三人得遇此况,欣喜万分,但脚下的步伐并未停止,避开白茧,极速冲到了石碑的后方,逃离了此地。
平安来到石碑后侧,虹光之路终于到了尽头,石碑后方并无传送祭台等物,只有一个丈八方圆的流光地洞,深邃无底,不见尽头,溢着岁月气息,泛着古老的玄黄之光,有岁月碎片飞舞,时而飞逝、时而缓慢、时而静止,阐述着一种时间无常的混乱之力,有种昨日余辉可永恒存留的错觉。
而石碑后面也略有不同,没有祈文,烙有一幅幅连贯在一起的奇特刻图,有神猿仰天咆哮,浑身金鬃烁烁,充斥着先天祖气,一对粗壮的前肢,扛住了坠塌的诸天星界,神力无匹,撕裂了天顶。一头混沌祖龙,舞动六道轮回之力,太初之光伴于身侧,破除了诸界束缚,不知与何人在混沌中征战,喋血不止。也有九彩孔雀母,韵镇万古,照耀天地玄光,尾翎染血,身下伏尸千万,正以神力和着自身血肉修补诸界创伤,似太初之母一般。
这些刻画,色彩单调,记载了不同人与兽的征战场景,神韵十足,道法天成,每一种都是祖术始法,可助人悟道,且每一位都有超脱仙者的威能,只要光看,就恍若亲眼所见一般,遗憾的是,那碑底有九副刻图被道光遮挡,看不出大概,不明记载何事。
云辰看的细致,全然忘记了眼前的处境,他似乎融入到石碑刻画中,以旁观者的角度,去解读这一段段流血的历史,探析已埋藏在岁月长河中令人心颤的真相。
“难道是想让我等跳下去吗?”薛涛没有被刻画吸引,他端望流光地洞,摇头不肯,这地洞虽不知连同到何地,但时空格外混乱,一旦迷失,哪怕真仙也会永世沉沦在时空夹缝中,不得而出。
“师兄勿慌!神道古玉指引我等前来,应该是条生路,何况我等已经没有退路”云辰回过神来,耸了耸肩,眼眉挑了挑身后的位置,那虹光之路在消退,只有脚下这一片区域还残留。
“可恶!我等只是凡道修士,这岁月之力怎可阻挡”薛涛愁虑轻叹着,神色有些绝望。
“万事无绝对!我相信师弟的判断,如果左右都是一死,我宁可跳入这流光空洞,也不愿再回失落之地,面对无尽的荒山”千玉难得坚强起来,一想到那度日如年的苦楚,她情愿坐化在此地。
看到两人如此坚决的神情,薛涛也无可奈何,只得一同相随。三人紧紧牵牢彼此,眸子望了望周围的景象和相守的同门,重重的吸吐了一口气息,随即闭上双瞳,一同跳入流光空洞中。
刚一跳入此洞,混乱的时空之力,席卷几人的身躯,逆转了岁月之力,三人瞬间变为儿时身态,肤色如玉,眉清目秀,身骨二尺,只有几岁之大。
此况已然超出了几人的想象,岁月不可违逆,乃是常理,它为道始之力,为至尊天道,会在任何事物上留下寿轮,就好似树有年轮一般,无法驱除,可此地竟然无视了这种规则,改写了秩序,视岁月天道为儿戏,随意定化,极是神异。
三人无法坦然面对发生在身上的一切,埋藏在血肉中的灵力在躁动,每一分灵力都在反抗、阻隔,可收效甚微。这幼弱的身躯,还在变的更小,四周倒转的时空之力,似乎要将他们变为生命最原始的本态,别说他们都不足甲子的年岁,万载长生仙也不见得能受得起这种生命逆转。
可这些都是表象,如要仔细内视其体内,竟会发现有状若琉璃碎片的时空之力,蛰伏在三人血肉与骸骨之中,年岁越小,残留越多,每一片都灿灿生辉,散溢着岁月与空间道气,使之道心与悟性,更贴近于这两种天道。
就在三人万念俱灰之时,相随的神道古玉明亮出六色神辉,一簇一簇好似云朵折叠,极其祥瑞、尊贵,无垢的玉心浮显出一轮奇特的六道轮盘印记,像先天生成一般。
这印记彰显的气韵太过古怪,生命与死亡并列,代表着一切的起源和终结,根本无法言表,也许是神道古玉有所残缺,印记整体显化的并不完全,其中六位身态模糊的生灵刻画的并不清晰,它们六合围中盘坐,看不出到底是何种族,只感六位操控着一种凌驾诸道的神力,连天地都不惧。
自印记浮显后,神道古玉引渡印中残留的神力,生出一道圣洁天幕,隔断了时空混乱之力,在天幕内重塑岁月天道,紧紧护住了三人。
有了正常岁月天道的相助,三人的身体渐渐增长,一点一点的重刻着恍若年轮的岁月烙印,未用半刻就恢复如初,变回了往昔年岁,只是那残留的时空之力,却深入血骨本源之中,融变一体,不可分离。
“好惊险!幸亏神道至宝肯出手相助,不然我等真要被岁月所侵蚀,逆转了生命”薛涛的语气充满了后怕,但又有些兴奋,刚才的体验与收获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见证了时空伟力不说,还留住了残余的时空之力,可谓得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造化与宝藏。
因为时空既岁月,包含了岁月天道与空间天道双重始道,为108至尊天道之母源,不同于三千大道与亿万小道,如要一朝得悟,便可名列修道界顶级天才行列,具有称霸之力。
然!大道得悟,实属一件难比登天之事,何况还是至尊天道之一,寻常玄道高人所悟之道无非只是亿万小道之一,仙资、天赋高绝的悟得三千大道之一,亦属不易,想要晋升至尊天道,不止要历经艰辛与苦楚,还需天资达到一定程度,加之获得惊天的机缘,才可成功。
可得遇时空之力逆转,残留时空之力融体,这本身就是一种羡煞旁人的另类捷径与机缘,但凡修道之人所要参道,必须身、魂、本源,达到一种特殊的境界,方能窥得大道规则与雏形,亦称之为“悟道”。
修士偶然进入此境界,已然是对道有所见解,不再懵懂,像植被缓慢吸取水源一般,抽丝剥茧,循序渐进推测大道真谛,窥得一丝奥义。
如要再进一步,便是“观道”,推开大道神门,明了各中玄机,被所悟之道同化,算得道中的一份子,而这时大道无秘,任由你领悟其中真谛。
至于“入道”,实属盗取天机的行为,贯穿大道规则与秩序,以道为器,握于吾掌之中,借天地之势诛灭一切之敌,立身于此术法不伤,有着晋升所悟之道的机缘,可名列至尊天道之中。
而三人现今的情况,便是有了“观道”之基,他日时机一到,藏于体内的时空之力便会显化,助其接触一次岁月与空间天道,到时能否领悟天道,且看天资能否契合。
“有此造化虽好,但我等能否享用还是未知之数,只是不知这神道至宝,能否贯通时空,逆流岁月长河,带我等回到外界”云辰单手触摸神道古玉生出的天幕,一脸茫然的望着外面,这些时日经历颇多,他已经有点麻木,对未来之事,充满了愁虑。
而他眼眸中,这个流光洞穴色彩斑斓,辉光成缕,神霞四溢,有道气不断蒸腾,不时还充斥着一片又一片的巨大时间碎块,在这里神念、视力都受到阻隔,被一股神秘之力覆盖,任何人都无法窥视。
此地像极了一个隧道,垂直往下,不见源头,仿佛要通到九幽冥地一般。
“师弟在担心什么?”千玉看着云辰痴痴望着周边,记忆中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男子这般,她袖手一抖,拍了拍他,言语中充斥着鼓励的情怀。
“没什么!只是怕迷失在时空之中,怕再次重归,我们回到的是过去与未来”云辰尴尬的笑了笑,这话一出他自己都觉得可笑,时间或许能在某一地域改变流速,导致是时空错乱,但无论诸界还是诸天,不会受其干扰。
而万古长河不可跨越,已属铁则,史今从无记载,连真仙都无法做到,何况是一处绝地所致,除非天地开衍,道源重生,方能有那么一丝契机。
“这可不像你!我眼中的师弟才情烁古,任何难题也不会困扰其分毫,怎么今日却生出这般想法”。
千玉嘤嘤一笑,姿态柔情似水,惹得云辰一时意动,他微红着双颊,平目注视这异于常态的千玉,手掌紧攥,心头涌现出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可却不知这情愫从何时生出。
被盯望的千玉,神情有些尴尬,急忙回转过面容,有些不知所措,多日的荒山共处,她不是没有看出什么,那割腕喂血,那背负行径,那不离不弃,已然超脱了同门之情。此时此况如要换成平常女子,早已两情相悦,可她却在躲避,全因情意虽好,没有心弦触动,她对云辰只有同门情意与姐弟亲情,少了那份男女之爱。
“千玉师姐!……”云辰看到对方如此面色,鼓了鼓心气,谁知刚一开言,便被一阵撞击的颤动,生生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