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死绝险地

一间绝壁山崖处,古老的祭台闪漏明光,刻入地中的法线多年不合,终于链接起来,一条一条交接在一起,生出滔天玉色玄光,好似一张捕捞鱼儿的巨网,等待它网中猎物的降临。

在祭台半空,虚空被撕扯出一个口子,流淌出躁动的虚空之力,有两男一女从那出虚空口子,掉落下来,重重的摔在石地上。未有多时,三人前后苏醒,放眼看望周遭,皆露出一股耐人寻味的诧异之色。

这山赤裸条条,山岩古朴,色泽泛白,没有鸟鸣、没有兽吼、没有植被,死一般的寂静,像一处被放逐的蛮荒之地,任由你仰空呐喊,亦不会有人听见分毫。

“这里不是药都”由于肉体生机蓬勃,云辰恢复的极快,没有过久就摆脱了那虚空乱流的冲击感,他端望四周,萧条至极,与古籍上记载的药都完全不符合,缺少一种生气,连稀薄的灵气精元也没有飘絮。

“不会是界门传送出现偏差,我等遗落在一处荒域吧”千玉眸中迷离,忍者痛楚看着周遭,云辰见况,走来过来,掌心贴入她的背后,想导入一些灵力,疏导她那紊乱的气血。可无论他如何驱使,灵力始终不肯离体,像是被封存在体中一般。

“怎么了!我的灵气为何被禁锢住”不止是云辰,醒来的薛涛与千玉都惊奇的发现,灵力沉睡在体中,可以游走在血肉里,就是无法离体,似乎这方天地存在一种力量,可禁生灵神力。

“是煜城!”云辰肯定的说道,他神觉敏锐,曾察觉到煜城在上元门,散露过的一丝杀意,被对方隐藏的很好。

“应该是他!师弟你不肯转投上元门,又伤了他们护法弟子,所以那煜城趁机报复我等!真是卑鄙”薛涛回想事情的经过,确实疑点重重,一个堂堂大派的少主,怎么会如此好说话,虽不满,但依旧不曾表露,可见其心阴险程度。

“可此地是何处,为何能通过界门来到这里”千玉刚刚说完,便捂住唇齿,玉手指向祭台的另一边的石柱旁,那里盘坐着一具枯骨,皮肉尽褪,与石柱同色,如不留心还真不易发现。

枯骨端身盘坐,头颅仰空看望,隐隐有着不甘之态,云辰拂手摸着枯骨,感觉到骨质格外坚硬,至今未曾腐化,冉冉冒着梵光,还残余着少许令人惧恐的法力,不难推测生前修为精湛,已然踏入玄道之列。

他身上衣衫早已随风逝去,经不起岁月的冲刷,手骨中还紧握着一截残剑与一枚黑玉镯,两物至今不曾风化,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

“身上没有伤痕,应该是坐化在此地,这位前辈是老死的”薛涛研究了一番,出言说道,但却给众人心头盖上了一层阴霾,一位玄道高人活活老死在此地,可以想象走出去是多么的不易,而他们三人只有凡道修行,更不可能走出。

“不管怎样,相遇就是缘分,还是将这位前辈埋骨吧”云辰说着,掰开拿手骨,拿过短剑,在附近的岩壁上,猛力挥砍,开凿出一个简易的石穴,小心翼翼的抱着这枯骨,放了进去。

他留下了那柄残剑与黑玉镯,虽觉得有些不妥,但眼前一切情况未知,武器之利可以傍身,尤其在这片神秘地域,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师兄,这黑玉镯好像是一种类似须弥袋的东西”云辰递过黑玉镯,让薛涛仔细观看,只见其体内灵力躁动,循序渡入此镯中。

在这片地域,灵力不可离体,更不能施展术与法,但有些类似媒介的物质,还是可以接受修道者的灵力,尤其是蕴含虚空之力的物质。

薛涛疯狂渡入灵力,由于此物年代久远,其中玄道印记早已受岁月磨耗,失了往昔威能,他冲击了几次,便打开了黑玉镯中内含的空间。

玉镯颤鸣,灵光大盛,一个不小的空间格局出现在几人面前,云辰探入双手,一件一件往外搬运着暗藏物品,有玉简、骨书,古典书画,数十瓶空荡的药瓶,一些残破的法器与一尊药炉,还有几个法印封存的玉盒,都是对几人无用之物。

千玉翻找这些东西,拿起了一枚白色玉简,看望半天,她探入心神,发现其中存有只言片语,像是那位前辈高人生前所留,叙述着他的经历与此地介绍。

云辰接过玉简,也探入心神,耐心研读记载的事情。

“时也!命也!我又听到那东西的哭啸,它究竟是什么,万古长存,不堕生死,可这等存在,为什么缠着我,难道我老死也要躲在此山上吗?”

“走了亿里,整个元玥洲都没有这么广袤,是否注定走不出这块魔地,还是说这片地域不存于世间,坐落在岁月长河之中,注定要人迷失在过去、现在、未来三处时空夹缝中吗?”

“那血腥气息浓郁的碧水,像极了古籍记载的碧血妖河,可为何在这受诅咒的葬天之地出现,传说碧血妖河的根源生长着几朵妖神之花,莫非就是那被大道之气包裹的仙葩不成”

“玄君浩!我不甘,你害我带着丹宗传承之物,迷失在这魔地,我永生永世也不会放过你”

看着玉简里的内容,云辰瞬间感觉到毛骨悚然,虽然每一条都不相同,但似乎都存有一种大恐惧,这玉简中多次提及的葬天之地,他虽没有听过,但古籍中记载过一处禁忌之地与这相同,那便是为世人所知晓的失落之地。

此地当为禁忌,外围居住着各类遗族和妖族,传言甚至有上界才有的古老祖兽,这等妖族血脉通古,天赋异禀,祸乱苍穹,诞生之日便引起天地异象,全然不是依丹这种血脉之力孱弱的普通妖兽可以比拟。

至于失落之地的中心处,无人知晓存在何物,进入之人与妖,无人可以逃脱,封存着一切灵法之力,有着错乱时空之力,可能你刚一踏入,没用多久再出来时,万载已过,岁月无痕,红颜变枯骨、挚爱化成土。

“师弟怎样!可看出一些头绪”薛涛急切的问道。

“此处是失落之地无疑,而且我等还身处中心”品酌其中无奈的语气,薛涛默声不语,而千玉则是泪珠挂面,玉手紧攥着裙摆,谁也预料到刚出宗门会遇到这种事情。

看着二人绝望的神情,云辰振奋心神,劝解道“师兄、师姐,你等也勿要绝望,但凡古籍有所记载的,定是先人进来又出去过,他们可以,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如果他们只是妄测,谁又能言明我等会埋骨此处,没有一条生路”。

听闻此话,虽还是惆怅,但薛涛、千玉二人情绪已然有所缓和,几人郑重商议一番,都决定搏出一现生机,不然那位埋骨的前辈,就是他们日后的下场。

次日……

悬空的大日,未曾西落,一直挂于苍穹之中,此地似乎永世都只存在白日,不见黑寂降临,且这日阳没有丝毫温度,像是圣者法力塑造的一般。

云辰三人步入山下,眼帘中映射出无尽的荒山,这里山峦叠嶂望不穿尽头,可皆是赤裸条条,没有生灵、没有绿色,他们很难想象上元门祖辈,为何要在那样一处秘地上创建宗门,古老的传送法阵,为何会又与此地相连,是人为刻意建造的,还是那座古老的祭台本就万古长存着。

而更让三人感到焦虑的是,此地灵气精元说是匮乏,更贴近丝毫不存,无尽的山岳,一点山岩之精也没有,让人绝望,等若判了修道之人的死刑。

三人步履艰辛,日复一日的徒步行径着,看着一座又一座枯槁的山岳从眼前经过,永不见荒域尽头。在这灵法禁锢的地域,飞行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没有人怀疑绝世大能在此也会等同他们一样,禁锢法力,要借用脚力行走。

不知何时何地,承受不住肉体疲惫的千玉,率先倾倒在地,原本楚楚可人的面容,瘦骨嶙嶙,肤色暗淡,她多日不曾进食,水都没有喝上一口。

他等修道之人,可以辟谷,但身体依旧要吸取天地精元,补充己力,不然还要是精气丧尽而死。

云辰看着那凄惨的面容,又瞅向她腕上的银镯,毅然的拔出腰间上的残剑,割破了手腕,喂到千玉口中。

已经处在昏迷状态的千玉,只觉有一缕甜乳滑入喉中,滋养着那消耗的精气,出于本能,她用力吞咽着,根本不管其他。

也在这时,薛涛拍了拍云辰肩臂,示意他立刻止血,虽然那这小师弟的血气带着甜味,使他偷偷咽了咽喉咙,但他依旧克制住了,把须弥袋中的生肌粉涂抹在伤口上,愈合那划破的肌体。

“这里日不落,月不升,根本就不知道走了多久,难怪那位前辈须弥镯中没有一粒丹药,想必都是损耗光了”薛涛坐了下来,恢复着消耗的体内。

而云辰揽过千玉的身体,把其慢慢放入膝上,让之休养生息,他的心脏猛烈跳动,用力张弛着,以精血衍生出损耗的血液,恢复着精气。

这便是他破极所带来的最大好处,生机不绝,命胎不衰,在这里地域,恐怕普通的玄道高人也没有他活的时间长。

“师姐已经到了极限了,接下来我背她行前,争取看看哪有水源或绿洲,不然真要死在此处”薛涛鼻息重重的吐了口气,这话他只是听听,不曾坚信,这种地方死寂是唯一的景色,谈何绿洲与水源,只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罢了。

云辰背过千玉,扶着薛涛,倔强的前行着,那位前辈的玉简中记载,他只前行了亿里,便被一种大恐惧吓退了,未曾说过亿里之外究竟有没有生机。

恍恍惚惚间,三人不知走了多久,也许是三个月、也许是半年,薛涛须弥袋中的丹药早已吞噬殆尽,原本打算购买灵药的灵玉已被吸干精气,连生肌粉都喂给千玉吃了,实在没有恢复精气的东西。

直至最后,支撑三人的精气的,只有云辰的血液,那甘甜的鲜血,似乎永不枯竭,每过一段时间,云辰都要割脉强行喂与两人喝,但令人可笑的是,吞噬这么多血液,薛涛与千玉,体质竟有所改善,虽不修体,但血脉之力日渐增强着,连修为都上一层,一个踏足离凡、一个踏足胎灵。

荒山重重、三人在一处山崖下休整,躲避着狂风日晒,云辰心神归定,闭目养息,他双耳展动,侧耳一听,依稀听到了流水之音,缠缠绵绵如丝竹之乐,煞是好听,且听水势不歇不停,想必是一处生源不绝之处,可能会繁衍出万物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