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一章 妖族困境
极北冰川之地，冰湖之上，突然出现一道冰冷的身影，正是得胜回归的孤尘秀。
就在这一刻，四周突然升起黑色烟幕，黑色烟瘴眨眼便将四周包围起来。几道高深莫测的人影从烟瘴中走出，看着孤尘秀苍白的脸色，露出了笑意。
“孤尘秀前辈，在下残九泉，特来邀前辈往人侠阁一叙。”这支队伍的首领站出来说道。
残九泉，人侠阁副阁主，修为早已通神，是个深不可测的人物。此时孤尘秀身中十三神封，实力十不存一，人侠阁布此阵仗，摆明了要把他往死路上推。
孤尘秀摇摇头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回去吧。我不想去你们的人侠阁。”
“前辈这是不给面子了？人侠阁放出的话还从无人敢拒绝。”
“你面对的是一位神。”
孤尘秀的话语中已经带着些许怒气。若是平常，人侠阁之人哪里敢这样对待孤尘秀。
“前辈这是逼我动手了。阁主的命令既然下了。那便不会有例外。前辈，得罪了！”
一声得罪，残九泉伙同同来的二十位武圣强者同时出击。这些武圣并非一家，有的是人侠阁的，有的是其他势力的，对了对付孤尘秀，人侠阁将能聚拢的实力都拿来了！
冰湖的天空晴如洗，流云飘荡，和风缓吹，一切如常。
然而天穹之下，那片黑幕遮住了其中的惨烈交战，遮住了那龌龊的勾当。
半个时辰后，黑幕渐渐散去，残九泉捂着被贯穿的上身踉跄走出黑幕，他的身后是一大片倒下的尸体。
……
地皇界，人侠阁主檀梦在与其他势力商讨完毕之后便返回了地皇界。他刚刚回返就感受到残九泉的气息。
残九泉回来了，不过是独自一人，当初与他同行的所有武圣都不见了。
“所以说行动失败了？”檀梦的脸色有些阴沉。
“目标已经伏诛，不过其他武圣已经死在孤尘秀的反扑之中了。”残九泉手一甩，抛出一物。
染血的头颅正是孤尘秀的首级，檀梦的眼神一变，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孤尘秀啊孤尘秀，你也有今天啊！只要你死，死再多武圣又何妨！”
一个忌惮许久的敌人终于死亡，檀梦的心前所未有的轻松，他看了残九泉一眼，他胸口还带着孤尘秀留下的剑痕。
“你中了孤尘秀的‘恨长空’，此招有些难解。你先下去疗养吧，稍后我会取出界中珍藏替你修复伤体。
“多谢阁主。”残九泉抱拳道。
……
明皇界，程智也已经回返界中。
他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询问陈永航和萧越两人，不过这两人都不在明皇界中，程智随即又来到放置魂碑的密室，查探遣往荒天古林的武圣的魂碑情况。
程智第一眼就看到了上方一片魂碑尽皆破碎，遣往古林的武圣基本上都死了……
“嗯，还有幸存者，陈永航还活着。”
“派出去这么多人施展九光伏妖阵，怎么还会损失这么大？”程智满腹疑虑，不过这疑虑只有等陈永航回归才能了解了。
半个时辰后，明皇界空间之门开启，有人回来了！
程智看到了‘陈永航’，他的表情有些沉重，不用他说，程智已经猜到了一些。
“都死了，行动失败了？”
“不。”陈永航摇了摇头，“行动很顺利，不过阙神荒的反扑很厉害。那些人没撑住。”
“这么多武圣配合九光伏妖阵对付一个垂死的妖族还这么费力，阙神荒确实非同凡响。可惜他也已经成为历史了。”程智叹道，“阙神荒的尸体呢？”
陈永航摇了摇头道：“没了，生命的最后，他选择了自爆，所以那些武圣以及萧越才会惨死。”
“堂堂妖首，没有留下什么宝物吗？”
“只有这把刀，别的都没有了。”
陈永航说着取出万罪血噩，递到了程智手中。
程智触手一瞬，立刻感觉到血腥满面，刀中庞大的煞气让他都为之一惊。
“好刀，真是好刀。埋葬无数神灵骨血的血魂海是连我们都没有资格进入的地方，阙神荒能从中斩杀万罪血犀，真是厉害。不愧是神中之神，妖中之妖。”
“面对这种强者的反扑，你又是怎么幸存的？”抚摸着刀身的程智突然转头问道。
“最危险的时刻我一脚踹飞了萧越，独自占用烈日金枪护体，所以我活着，他们死了。”陈永航似乎早有所料，话语间没有丝毫惊慌。
程智的脸色有些阴沉。
“你还真是直接。”
“我对你没什么好隐瞒的，况且我也不想让这件事成为你我心中的芥蒂。”
“好，死去的人毫无价值，不用再管。把握我们的将来吧。光明圣体又到了要养魂的日子，你的伤势可以吗？”
“不用担心。养魂费不了多少工夫，我一人可以的。”
“那就好，以后这明皇界就是我们二人的了，你可要好好培养光明圣体，争取早点能用来对付明神。”
“我知道。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去给圣女养魂了。”陈永航道。
“嗯，你去吧。我也该去准备其他东西了，对付明神总要再三谨慎。”
陈永航离开了，程智却始终有些心烦意乱。
“为了报复我们在神华宗的损失，这样的付出是不是有些过了？”。
感受到万罪血噩刀身微凉的气息，程智的眼神渐渐转变。
“不，一切都值得。这把刀就是我将来屠神路上的倚仗！”
明皇界，四处明光无尽，随处可见金云飘荡，瑞霭天降。云海深处，有一座飘在白云之上的四合小院。黑瓦白墙，朴素的建筑风格是这方世界中最特殊的所在。
一名穿着金色华服的妇人站在这庭院之中，看着院中一株巨大的月桂树怔怔出神。
“我为何总有一股说不出的忧伤，难道我过得还不够好吗？”看着眼前景色，女子越来越迷惘。
忽然一朵祥云自远方飞来，云上之人脸色苍白，衣袍上还带着血迹，正是刚刚从程智那里走出的陈永航。
“师尊！”女子吃了一惊，急忙上前探视。
“师尊，您怎么受伤了？”
“没什么大事。”陈永航摆了摆手，“在外诛魔所留之伤，不是大问题。你最近怎么样了。”
“一切都还好，就是老是做些奇怪的梦。”
“梦，什么样的梦？”陈永航问道。
“我已经做过很多次这样的梦了。也跟师尊你说过的。”
“我已经不记得了，或许当时没在意吧。你再说说吧。”
“哦，原来这样。我的梦中老是有一个看不清容貌的男人，一个一直哭哭啼啼的婴儿。我不知道他们在梦中和我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否真的存在。他们老是出现在我的梦中，这到底是什么原因。会不会是我遗忘了什么？”
“看来你确实遗忘了些记忆，或许你梦中遇到的事情都是你曾经经历的。”陈永航道。
“师尊，您怎么这次的说法变了。我记得之前跟你提起，你总是说这只是个梦，不要我多想。现在怎么说我失去了记忆？”女子的脸色有些奇怪，看向陈永航的眼神都变了。
“为师之前那样说是因为梦都是虚无缥缈，不值得探寻。但是同一个梦境做了许多遍，说明这是你潜意识中记忆最深刻的东西。或许，这就是你失落的记忆。你有时间可以多想想梦中的男子和婴儿。或许他们会是你曾经的丈夫和孩子呢。”
女子一脸诧异。
“丈夫和孩子？师尊，我只记得我在神华宗和这里的事情，我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又是怎样的一个人，你知道吗？
陈永航犹豫了一下，说道：“你是被人送上神华宗的，你来神华宗的时候已经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为了不让你修炼分心，我才一直没有提起。”
“原来是这样。”女子若有所思道。
“你不用太过心急，时间多的是，你可以慢慢回想曾经发生的事情。现在，让为师帮你疗伤吧。”
“哦。”
女子暂时放下心思盘膝坐下，陈永航手眼睛一闭，雄浑的魂力不断向女子的脑中探去。
“师尊，你的力量似乎有些变化。”女子突然说道。
“不用多想，为师受了些伤，魂力有些不稳，过段时间就会恢复了。你好好沉下心来，不用再想其他事情了。”
“是。”
魂力一股一股输送到女子脑海之中，陈永航的眼神越来越深沉。
“受伤的魂灵经不得刺激，现在不宜让她一下子知道所有事情。养魂需要时间，明皇界的人永远不会让她的伤势全好，而我却会让她完全恢复，不过事情不能操之过急。至于魂力的破绽乃是因魂力最难模仿。不过既然囚禁着陈永航的元灵，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完全模拟出他的魂力。”
……
时间如同流水，总在人不知不觉间消失。阙神荒败退之后，整个妖族经历了最漫长的一夜。
阙神荒的败代表了整个妖族的败，没了他，妖族注定只能任人宰割。战败的情绪感染了整个妖族大军，谁也无法挽救。
临时洞府之中，五位妖族圣主连同剩下的所有妖族妖圣以及白如云、胡锋等聚在一块。他们的面色都十分沉重，沉默了良久都没有人开口。
“圣尊已经败了。而且伤势沉重，据说活不了多久了。”白行天最终第一个开口打破沉默。
就在此时，青蛇圣君开口了。
“我这里有最新的消息。儿郎们从古林传信了，说是鹏裂圣主被人击昏，醒来之后已经彻底疯了。而我们的圣尊，已经消失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可能已经……”
青蛇圣君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守护圣尊的鹏裂圣主神智不清，那重创的圣尊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不会的，圣尊他手段通天，他一定留下了后手，他不会就这么死去的！”花圣主脸色大变，急忙说道。她实在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他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面对能将鹏裂打得神志不清的对手又能有多少战力呢？至于后手，你是说他吗？”白行天说着将手指指向了一旁的胡锋。
“我们都该清醒了，阙神荒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妖族正面临着灭顶之灾，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尽量带着妖族大军逃离人族的狙杀，并且选出下一代的妖首，带领妖族走出困境。”
白行天的提议让其他妖族无法否定，无论怎样阙神荒都不能再庇护他们了，是该靠他们自己拯救妖族了。
“下一代的妖首还用选吗，不是已经指定胡锋了吗。而且决战之前师尊也已经将至尊塔交给胡锋了。”白如云开口说道。
白行天的眼神一变，怒瞪了白如云一眼。
此时的白如云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丝毫不惧白行天的目光。
“你再瞪我也没用。妖首之位已经决定，圣尊的命令难道你们都不听了吗？你们当初不是答应让胡锋做继承人的吗，为何此时不说话了？”
“逆子！”白行天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他屡屡为白如云着想，没想到白如云自己一点也不去争取，反而和他对着干。
白如云据理力争，几位妖族圣主目光闪烁，不知作何想。
“妖首之位已定，不容更改。”一直沉默不语的万年松圣突然说道。
“我一直支持胡锋的。”青蛇圣君开口道。
“圣尊的命令我是不会违抗的。”花圣主说道。
“既然你们三个都没意见，我也不好说什么了。随你们吧。”蜂圣母道。
白行天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胡锋就是下一任妖首了，敢问妖首圣尊，你有何良策保全妖族？”
胡锋皱了皱，站了出来。
“我虽是妖首，但是关于妖族的底蕴诸位圣主比我懂得更多。如果一时意气强把责任推在我身上，是不是有失圣主气度？”
白行天默不作声，胡锋继续道：“我没有好办法，妖族部众能救一个是一个，尽最大力量保全妖族吧。”
“就这些吗？”万年松圣问道，似乎对胡锋的决策有些不满。
胡锋揉了揉脑袋，接着道：“在我看来，如今对抗人族殊为不智。所以求存是我们当前第一要务。我觉得妖族最该保全的不是庞大的妖军数量，也不是隐藏妖族精锐强者，最为重要的是种族的完整。妖族存留至今靠的是无数族群的共同努力，过去如此，现在如此，未来也该是如此。留下完整的种族，才有未来翻身做主的机会。天生万物，必有其用。我们不能用一时强弱去评判每个种族的价值。比如鼠族，在妖族历史上极少有妖圣存在。但是如今不也是出了鼠圣吗？鼠族的侦查辅助能力更是一绝，比如攻下神华宗挖出的隧道就是鼠族的功劳。每一个族群都有自己的价值，有时候只是我们尚未发现，我为妖首，第一要务就是保全所有妖族的种族，哪怕此地的大军全灭，哪怕六圣主和我全部战死，我也要让每一种妖族都能存续下去，这才是我们的希望！”
六位妖族圣主全都愣住了，没想到一直默默无闻的胡锋还有这等见识。在他们眼中有的认为保全精英强者重要，有的认为留下潜力后背重要，但是从没有哪个妖族这样想过，种族的完整性，这是一个他们一直忽略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