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章 气昂昂

洛秋在君飞扬的带领下,进入一片竹林,而后又见到了一座篱笆小院。

君飞扬异常恭敬的对着小院拜一拜,说道:“婆婆在吗?咱们南山有新人加入,飞扬特地带着小师弟拜见婆婆”

自小院竹屋之中传来一道老妪的慵懒之声:“好多年,没有新人加入南山了,飞扬带他进来吧”

便见小院有一道华光散去,洛秋这才发现原来这座普通的小院竟是布着法阵。

与君飞扬小心翼翼的进入小院,走进竹屋。

洛秋原以为婆婆会是一位老妪,却不曾想到竟是如此年轻,便有些看的出神。

君飞扬行过礼之后,见洛秋毫无动静,随即转身,洛秋竟是一副痴呆的样子,忍不住好笑,便拉了拉他的衣角。

洛秋这才醒悟过来,马上施礼,却不知该唤婆婆还是姨娘?

君飞扬生怕洛秋会惹到婆婆生气,便又拉了拉他的衣角。

洛秋有些痴傻的说道:“姨娘”

君飞扬呆若木鸡,这位婆婆也是难得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良久之后,君飞扬生怕洛秋会被婆婆怪罪,便替他请罪道:“婆婆,洛秋第一次来小院,不知您的习性,还请不要责怪”

“你姓洛?”婆婆轻声问道,并没有君飞扬想象之中的大发雷霆。

洛秋点点头,又怕因为自己的过失,这位长相极美该称姨娘的美妇人会怪罪君飞扬,说道:“我因为紧张所以有些冒失,请您不要责怪师兄。”

这位婆婆认真打量着洛秋许久,才说道:“你来自哪里?”

“大虞”洛秋答道。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这位婆婆竟是有那么一丝的惊喜,却很快被自己的笑容遮掩过去,便说道:“那你以后就叫我风姨罢”

君飞扬惊讶不已,若说这座山脾气最大的,外界一定会说是卓老,但只有他们这座山的弟子以及那几位老人才知道,其实脾气最大的始终都是眼前这位风婆婆。

但她老人家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他还记得胖老三就是因为喊了一声姐,被打的十天才能下地走路,再看洛秋,却是直接被她允许称呼风姨。难怪卓叔总说长相英俊的少年到哪都吃香呢?

“你们且下去罢!”风婆婆说道。

君飞扬便带着洛秋离开了小院,刚刚走出院门,这座小院便又覆盖上法阵。

洛秋说道:“风姨是一位阵师吗?”

君飞扬点头说道:“很强大的阵师。”

“那我以后可以请教她关于阵法的知识吗?”洛秋始终都记得那座大虚法阵的厉害,如果想要跟大虚讲道理,破不开人家的罩子,你怎么进去。

君飞扬吃惊的看着洛秋,说道:“如果你不怕挨打,尽管试试。”

“风姨态度很慈祥啊!哪有师兄说的那么凶恶。”洛秋不解的说道。

君飞扬浑身冷汗,想要阻止洛秋,却已是晚了。

他生无可恋的回眸一眼,便见一道火光直接落在他的身上,君飞扬被打飞出很远,直接撞断几十根竹子,才停下。

噗!

君飞扬吐口血,说道:“师弟害我!”

蜀山最出名的当属秦三十,这位三十年练剑,一朝顿悟竟是弃剑练刀。

如今洛秋就站在秦三十面前。

这位中年人与洛秋想象当中的人高马大器宇轩昂一点也不沾边,反倒是个子有些矮,眼睛也不大,唯一令人印象深刻的却是他鼻子尖有颗痦子。

“师父,您是不是再考虑考虑”君飞扬说道。

“南山小,我的心也小,你们几个就让我够操心的了,哪还有心力收徒。所以,年轻人,你走吧!这里没你的刀·····”秦三十冷冷的说道。

洛秋想不到会被拒绝,他通过了蜀山考核,来到了南山,见到了秦三十,却被告知,你走吧!

怎么办!

洛秋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师父,我欠小师弟一条命,您不能赶他走。”

“我能怎么办?你们几个知道的,我很懒的,哪有时间教弟子。”秦三十无奈的转身向木屋走去。

洛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说道:“请等一等”

秦三十回过身子,说道:“蜀山很大,为什么要执迷于一座小小的南山呢?”

“除了南山,再无他处。我想学你的刀,然后打败你”洛秋语气坚定的说道。

想要打败秦三十的刀客实在太多,可是许多年过去,他还是无敌。

“你把我当成了目标?少年走自己的路,你才能走的更远。”秦三十说道。

“你打败了我爹,为了我爹,我一定要打败你,所以请收下我,给我一个打败你的机会。”洛秋直言不讳的说道。

秦三十反倒是笑了,说道:“一生败于我之手的刀客不计其数,若是他们的孩子都想着拜我为师,我岂不是要活活累死。你走吧!我的刀不适合你!”

秦三十进了木屋,便不再出来。

洛秋一直等在木屋外,不曾离去。

“小师弟,我去找大师兄说说,现在也只有他能说服师父了”君飞扬说完转身便上了山,那里有着一座书崖格外醒目。

日头西落,洛秋已经等了两个时辰。

这时,有一位胖子蔫头耷脑的走了过去,当他推开那座木门时,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而后又倒退着走回来,转过身子,仔仔细细看着洛秋。

良久。

他惊声尖叫道:“有贼啊!”

声音很大,倦鸟归林的飞鸟,成了惊弓之鸟。

放羊老头赶着一群羊走过来,问道:“啥事?一惊一乍的。”

风婆婆领着她的金叶,金叶则带着它的一群小弟也走了过来,风婆婆不满道:“死胖子,再叫我让你三天说不了话!”

胖子捂着嘴,满脸惊恐的指着洛秋。

卓老哼着小曲也从蜀山赶回来,见木屋前很热闹,也就没返回自己的住处,赶来凑热闹。

君飞扬终于回来,手中多了一封信,来不及与众人说话,便对洛秋,说道:“小师弟尽可放心,大师兄觉得师父做得不对,那就是不对,我这就去找师父。”

卓老拉住君飞扬问道:“你师父怎么了?”

君飞扬说道:“师父不收小师弟。”

卓老闻听此言,暴跳如雷,走到秦三十那座木屋前破口大骂。

放羊的老头,绕有深意的瞥眼洛秋,说道:“瓜娃子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风婆婆一脚就把放羊老头踹飞出去,说道:“那你早干嘛去了,马后炮!”

不一会儿君飞扬便从木屋里走出来,众人都围过去。

“小师弟,跟我走吧!师父说今日倦了,容他想想,明日答复你”

洛秋与君飞扬一起离去,随行的还有那位胖子。

“原来你是新来的弟子啊!”胖子说道。

洛秋失落的说道:“还不是。”

胖子显得有些兴奋,说道:“早晚的事,你放心,老家伙最听大师兄的话,大师兄觉得师父错了,他就是错的!”

洛秋回身望一眼那座笼罩在黑暗之中的书崖,问道:“师兄晚上也在书崖吗?”

“晚上?”胖子嗤之以鼻的说道:“大师兄十年都没下过书崖了”

“为何?”

胖子像是有说不完的话,滔滔不绝道:“师傅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二师兄说书呆子,我觉得山上的空气好,小师妹,哦!现在应该叫四师妹啦,她说山上站得高,看的也就远。老卓头说爱下来不下来,木老头说山上多好咧,风姐,哦!不对,风婆婆说山上风大,吹死他个穷书生。”

洛秋瞠目结舌,这位胖三哥,嘴上还真是没个把门的,什么也敢往外说。

次日,阳光普照,洛秋很早就来到了木屋前,可是等到日上三竿也没等到秦三十出门。

还在睡觉吗?

卓老拿着一本书,走过来,见洛秋傻傻的等在门外,说道:“你师父就没早起的习惯。”

放羊老头也走过来,说道:“南山怕是这辈子也别想改过来这懒病了!”

终于,木门推开,秦三十衣衫褴褛的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打着瞌睡。

背井离乡,怀揣着梦想的少年见到了那把剑,登上了南山。

可是!

三十年弃剑练刀的秦三十这样说:你走吧!这里没你的刀。

于是!

放羊老头,咧嘴笑,露出满嘴的黄牙:连一只羊也打不过,提的起来刀吗?

养鸡的风婆婆赶着鸡群雄赳赳气昂昂的走来,指着一只羊,然后一大群鸡,群起而攻,可怜的羊儿们落荒而逃,于是这位婆婆和蔼可亲的说:俊后生,想吃羊肉,可以跟婆婆一起养鸡。

看书的老人,伸出六指,不怒自威道:他是我找来的书童,应该跟着我学画画。

见到大家争执,秦三十举起刀,刀尖直指清朗的天空,然后很粗鲁的甩到少年身边,说道:这里我最大,如果想入伙,你得举起我这把刀。

观天学书的大师兄回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便又废寝忘食的继续看山。

君二哥放下酒壶,起身拍拍尘土进了山腰处的木屋。

胖三哥不在熬汤,走出厨房,喊了一嗓子:开饭了。

于是,人也就散了,只留下少年一个人凝神的望着那把刀。

蝴蝶振翅而过,树叶随风落在刀身上,少年一步走到那把刀跟前,屏气凝神。

而后——

拔刀而起。

举起刀的这一刻,善良无知的少年,肩膀上的担子更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