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一百三十九章 戈壁余晖
【未修改版】
凌晨三点的指挥中心泛着冷光,吴浩指尖划过控制板,存储模块恢复的数据在屏幕上滚动成密不透风的字符流。张野靠在舱壁上,机械外骨骼的液压关节还在发出轻微的嘶鸣EMP冲击导致左膝缓冲器失灵,技术人员临时
用钛合金支架固定,行走时会留下金属摩擦的锐响。
“通讯日志里的‘鸢尾花’标记,对应了七家表面合法的科技公司。”可可的电子音将数据流分类重组,“其中三家的工商注册地址,与何向荣调岗前提交的设备采购清单重合。”屏幕上跳出三张卫星地图,标记点都是城郊的仓储
园区,屋顶的太阳能板排列成不规则的几何图案,与矿场仓库的鸢尾花标记轮廓吻合。
技术主管捧着防磁容器走进来,容器内壁凝结着水珠:“模块高温受损严重,第七块存储区的磁道彻底崩坏,但我们提取到了加密的人员名单。”他将芯片插入终端,二十七行名字旁跳出不同颜色的标记,何向荣的名字后缀
是“动力系统接口管理员”,而刘志远的名字关联着“量子通讯模拟组”的权限日志这解释了他为何能模拟出“秃鹫”的通讯界面。
吴浩放大其中一个名字:“陈立伟,后勤保障科副科长,负责燃料罐区的液氮采购。”他想起周向明汇报时提到的异常:“上周陈立提交的采购单里,液氮纯度标注为99.9%,但实际到货的是工业级95%,这种误差足以影响
冷却系统的压力平衡。”张野捏碎了空咖啡杯,陶瓷碎片扎进掌心:“何向荣修改应力阈值,陈立伟供应劣质液氮,这不是巧合。”
指挥中心的门被推开,余成武带着安保队长走进来,他工装袖口还沾着救援时的尘土:“家属辨认工作结束了,第二十一具遗体的家属确认完毕。”他的目光扫过屏幕上的人员名单,手指在“陈立伟”的名字上停顿三秒,“这个
陈立伟,昨天主动申请去安抚遇难者家属,现在正在三号接待室。”
吴浩与张野对视一眼,同时起身。走廊灯光在他们身后拉出交错的影子,张野的机械外骨骼每走一步,地面就留下一个淡蓝色的油印那是EMP冲击后泄漏的液压油,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三号接待室的隔音玻璃外,陈立伟正将纸巾递给一位中年妇女。她攥着遇难者照片的手指关节发白,照片上的年轻人穿着实验服,胸前别着“浩宇航天”的徽章。陈立伟的声音透过拾音器传来,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王工是
我们的技术骨干,他的牺牲......”
吴浩示意安保队长关闭房间通风系统,陈立伟的后颈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张野将战术匕首抵在隔音玻璃的缝隙处,刀刃反射出陈立伟下意识摸向口袋的动作那里有一部未报备的通讯器,频段与矿场发现的触发式引爆装
置匹配。
“陈副科长,”吴浩推开门,声音平静得像戈壁的晨霜,“燃料罐区的液氮采购单,能解释一下吗”陈立伟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在口袋里快速敲击。张野一个箭步上前,从他口袋里掏出通讯器,屏幕上刚输入的摩尔斯电码还
未发送:“暴露,请求撤离。”
接待室的窗帘突然被风吹起,窗外闪过一道黑影。张野踢碎玻璃追出去,机械外骨骼的钛合金脚掌踩碎窗沿的混凝土,却只在戈壁沙地上看到一串消失的脚印。陈立伟趁机撞向吴浩,袖口弹出的微型刀片划向他咽喉,却被余
成武用折叠椅挡开。刀片刺入椅背的瞬间,陈立伟突然剧烈抽搐,嘴角溢出黑色泡沫他舌下藏着氰化物胶囊。
“又是自杀装置。”张野捡起地上的通讯器,屏幕已经黑屏,“秃鹫的死士程序,比我们想象的更严密。”余成武看着陈立伟逐渐冰冷的尸体,工装口袋里的家属名单被汗水浸湿,纸上“王工”的名字晕开成模糊的墨团。
清晨的戈壁被薄雾笼罩,灵湖医学研究中心的直升机正在吊运医疗物资。新闻发布会的直播设备在基地广场架设完毕,记者们的镜头对准临时搭建的发言台,台后悬挂着“浩宇航天技术安全整改通报”的横幅。
吴浩站在指挥中心监控屏幕前,看着余成武在后台反复修改发言稿。发言稿的第七版被红笔圈出重点:“冷却系统故障的直接原因为液氮纯度不足与应力阈值误调,系双重人为因素叠加所致。”可可将技术调查报告的关键数据
投影在墙上:“工业级液氮导致冷却效率下降17%,应力阈值调高0.5MPa使预警延迟12分钟,两者共同作用导致裂纹扩展速度超出安全范围。”
广场上,记者的提问尖锐如刀:“请问人为操作失误的具体责任人是否已处理如何确保类似事故不再发生”余成武举起一份文件,纸张边缘还带着打印机的温热:“这是我们连夜整理的《基地安全操作白皮书》,新增了三
重交叉验证机制,所有关键参数调整必须经过技术、安全、监理三方签字。”他的目光扫过台下遇难者家属的座位,一位白发老人正用手帕擦拭相框,相框里是他儿子穿着航天服的照片。
发布会结束时,戈壁的太阳已爬过地平线。吴浩在人群中看到王工的母亲,她正将儿子的照片贴在发布会的背景板上,照片下方用别针别着一张纸条:“妈妈等你回家吃饭。”张野递过一瓶水,瓶身上凝结的水珠滴在纸条上,
将“回家”两个字晕染得格外清晰。
测试场的废墟清理工作进入第五天,工程机甲的机械臂正在吊装最后一块预制板。一名队员突然举起扳手敲击钢板,回声空洞而悠长下方传来微弱的敲击声,节奏像摩尔斯电码里的“SOS”。
“下面还有人!”对讲机里爆发出喊声。余成武扔掉手里的图纸,带着医疗箱冲进废墟。液压破碎锤小心翼翼地凿开裂缝,透过烟尘能看到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在挥动。被困者是动力室的老陈,他蜷缩在发动机支架下,身旁
散落着半管润滑脂他用润滑脂在钢板上写下“坚持”两个字,笔画已经干涸成粉末。
“生命体征平稳,右腿骨折。”医疗兵将纳米止血喷雾喷在老陈的伤口上,喷雾遇血瞬间凝成透明的甲壳。老陈看着头顶的阳光,突然抓住余成武的手:“燃料罐区的备用电源......我走的时候记得合上了闸刀。”这句话让所有人
都愣住了何向荣切断主电缆时,备用电源本应自动启动,除非有人动了闸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