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两边
文森现在坐下的战马并不是文森自己的爱马、带有梦魇血统的‘逐风者’,而是莱斯特男爵为他提供的最好战马。
可即使是萨里*莱斯特能找到的最好战马,负担文森发动冲锋以后,依然有些不胜重负,口角流出血丝。
此刻,整个洛科威领的军阵已经被文森率领骑士战阵从中破开,一条足有二十余米宽的血路从丘陵脚下一直延伸出去。
碾碎洛科威领的军阵以后,附魔秘银重甲下狂风骑士、和血焰沸腾的红色巨人中间再无阻隔,双方的视线撞击到一起。
飞扬的尘土向两侧排开,为两人让出一条视线清晰的路径。
此刻,化身红色巨人的阿姆斯*洛科威正在剧烈呼吸,他每一口呼出的气体都是红色,带着鲜血的气味,随着他的呼吸,他的体型还在增长,就在这片刻之间,阿姆斯*洛科威的身高已经超过邦特*雷尔,眼看就要接近三米;
这还不算,随着身体膨胀,赤红色斗气蒸腾飞扬,毛孔中沁出的血珠散发成血雾,混合在斗气中,让斗气几乎凝化为实质,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望着对面的狂风骑士,阿姆斯把掌中巨斧缓缓抬起,巨斧抬起时,他身体周围三米内,大地随之隆起、碎裂。
碎石土块违反重力笔直升起,朝他手中的战斧汇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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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在狂战士中间,嗜血狂暴也是一种禁忌。
所谓‘嗜血狂暴’,嗜的不是敌人的血,而是自己的血!
狂战士作为一种完整的职业道路,当然不可能存在明显的缺陷,不然这种职业早就被淘汰了。
在狂战士技能树上,狂暴技能是最中央的主干——至于什么战斧精通、体质强化、状态抵抗之类的,都是围绕着狂暴这一技能添加的枝干和叶片。
“热血狂暴”、“沸血狂暴”、“天神下凡”,对应着狂战士低阶、中阶和高阶时应该掌握的技能,也代表这狂战士的职阶层次——任何职业传承都到高阶为止。
传奇之路的个人精神烙印太强,只能由自己去开创,他人经验可以参考却无法照搬。
如今,阿姆斯*洛科威施展的“嗜血狂暴”,却是狂战士技能的特殊分支。
‘嗜血狂暴’也被称为‘燃血斗气’。
血液对狂战士来说,不仅是运输人体营养的渠道,也是承载能量的物质基础。
狂战士在沸血狂暴的基础上,将全身血液中蕴含的能量一次性彻底激发,将沸血狂暴提升至超过极限之后,溢出体外的部分血液将混合狂暴斗气中影响周围环境,让阿姆斯临时获得类似‘势’的能力!
这就是狂战士的‘嗜血狂暴’,让狂战士能拥有越级挑战的能力,而狂战士激发嗜血狂暴的代价是永远性的降低一阶斗气,或者直接死亡!
这两种结果根据狂战士到底激发了多少能量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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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血狂暴——很好!”
在秘银附魔重甲的骑士头盔缝隙中,苍蓝的能量光芒冷雾般溢出。
空中,漫天风刃猛然倒卷而回,先是贴地汇聚,然后如喷泉一般涌起,将狂风骑士托上半空。
紧接着,无形无色的风凝聚成一匹苍青色透明战马,让狂风骑士文森骑在马背上,由上而下踏空而行,由上而下发起最后的冲锋!
在文森骑士手中,裂风之剑统合万千风刃,化作十米锥形长矛,矛身‘呜呜’急转;在阿姆斯掌下,钢铁之斧凝聚着砂石尘土,体积顿时膨胀百倍,即使在三米高的阿姆斯手里,都显得犹如裁天之刃。
浑身缭绕血焰的红色巨人,骑着透明风马的银铠骑士,终于在这一刻正面交锋!
全场都雅雀无声,无论是城堡上的守卫士兵,还是追随文森骑士冲阵的骑士扈从,甚至军阵中的幸存士兵,大家全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等待这惊天一击的结果。
“轰轰轰轰——呼呜——丝丝丝——”
先是可怕的爆裂声传出,接着狂风呼啸,狂暴的冲击波将阿姆斯身后的两名弟子吹飞了出去。
最后,崩散的砂石高速破空,带起‘丝丝’的破空声,打在特力克和邦特*雷尔身上。
哪怕他们两人身穿防具,又是狂战士职业者,浑身肌肉锻炼的如铁如钢,也照样被这砂石打的一身血点。
在这种情况下,这两条大汉就算有拼命决死之心,却也只能先护住眼睛,努力把脚向后伸出支撑在地面上,维持身体不再后退。
至于加入这场非人者的战斗——他们现在还不够格。
当可怕的冲击波过去,邦特*雷尔努力睁开双眼时,只看到老师阿姆斯*洛科威男爵矗立的背影。
他双手拄着战斧的斧柄,不算高大的身躯站的笔直,仿佛没有任何事可以让他有一丝一毫动摇。
“老师——”邦特*雷尔轻声呼唤。
洛科威男爵无声无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对面,全身秘银附魔重铠的骑士从空中缓缓下降,稳稳的落在他刚才骑着冲锋的战马背上。
他拨马转身,举手一挥,五名骑士扈从应声而动,整个冲锋队列调转方向,朝丘陵上的城堡走去。
“呼——”当特力克也奔过来的时候,阿姆斯*洛科威长呼出一口气。
“老师,您没事?您竟然击退了狂风大骑士文森!”邦特*雷尔大喜道。
“回去以后,你们就向白狐萨里投降吧,他既然要统合北地四领,一定会容得下你们——可惜,我终究不是他的对手。”
阿姆斯*洛科威的声音响起,有着一种壮志难酬的萧索。
“老师——您怎么这么说——”特力克吃了一惊,疑惑的问
“狂风骑士,名不虚传——这个下场也算痛快!哈哈”
阿姆斯*洛科威仰天大笑,笑了两声,他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整个人向后摔倒。
“老师——”
邦特*雷尔眼疾手快,一把托住老师的身躯,却发现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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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罗德城堡。
“你知道吗?德罗德男爵根本没有生育能力,全靠他爹亲自出手相助,德罗德家才没绝种,才有亚度尼斯*德罗德出世。”
“靠,你这是哪辈子的消息了?听说德罗德男爵夫人貌美如花,需求强烈,德罗德男爵早已无法满足她了。至于老德罗德男爵又早已一命呜呼,你知道她是怎么解决问题的吗?”
“怎么解决?找男人呗!”
“哈,你这眼光真他么太短浅了。”
“靠,你眼光长远,那你说说德罗德夫人该怎么办?”
“听我表弟的三叔的大伯的小舅子说,德罗德男爵夫人和她的马夫有一腿。”
“切,那还不是找男人?”
“我还没说完,她为啥和马夫有一腿?那是因为马夫会训马啊!!”
“?马夫训马和这鸟毛事有啥关系?”
“有啥关系?关系可大了,你那玩意大吗?”
“废话,比你大多了!”
“你那玩意能有马的大吗?
“————我日,你该不是说男爵夫人和马——?”
“哈哈哈哈哈——”
城堡下面,被特利根抓来的领民们一片哄笑。
在城堡护墙上面,亚度尼斯*德罗德的脸青了又红,红了又青。
被自己属下领民们辱骂,对贵族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德罗德领地经营的不是很好,平时德罗德家族全靠盘剥领民来维持体面。
德罗德家族对领民们比莱斯特家族要严苛的多,收起税来更是十取八,每年冬天都有不少领民饿死。
这可不是像安德那种孤儿,没人照顾,自己年纪太小又赚不到钱,才在冬天饿死的——还是在找食物的过程中饿死,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熬过去。
在德罗德领地里,就算是正常人家,冬天也会整户人家饿死。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平日里德罗德家族的武力镇压领地绰绰有余,自然没人敢这么说话。
可现在,被特利根拿刀子一逼,反正前后都没有活路了,这些领民们也豁出去了,骂起德罗德领主来当真是恶毒无比。
他们可不像莱斯特领地的领民们对莱斯特家族心怀感激,即使被迫辱骂领主家族,也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莱斯特家族是混蛋’这种不疼不痒的骂法。
要知道,连莱斯特领的领民们如此温文尔雅的骂法,代理领主克鲁尔都觉得那是大逆不道,罪该万死。
更何况亚度尼斯*德罗德面对如此恶毒辱骂?
亚度尼斯觉得,周围的侍卫看着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
“去问问箭塔,能射死那些贱民吗?”亚度尼斯*德罗德咬牙切齿,命令一名侍卫前往箭塔。
这也是他威望不足,不然直接下令就可以,根本不用问什么能不能的问题。
侍卫接令而去,很快跑了回来。
“弓箭队长官波顿说,这个距离只有床弩才射得到,一般箭支射不到,他问您是不是要动用床弩。”
床弩用的箭支都是特制而成,和一般弓箭的箭完全不同,与其说是箭,还不如说是矛,这是为了专门对付投石器而设置的武器。
这玩意射一支少一支,需要专业人员制备,用来对付领民——别说目标太小未必射的中,就算射中了,在一般人看来也是得不偿失。
“传令下去,我们出战,干掉那些贱民!”亚度尼斯下令。
“不可以!”德罗德男爵夫人从护墙的廊道上走过来,大声阻止。
“母亲!这些贱民太恶毒了,我一定要杀死他们!我们还有五百名士兵,他们只有两百人。”亚度尼斯愤慨无比。当然,对方人数不多,是他拥有勇气的前提。
“你父亲已经死了,这座城堡如果丢失,德罗德家族就彻底失去领地——他们这些人既然能击破你父亲带的主力,你这里的五百人对付不了他们。”
听着领民的辱骂,要说难受,德罗德男爵夫人绝对比自己儿子还难受十倍。
不过此刻,为了保住城堡,保住领地最后的希望,别说只是忍住些辱骂而已,就算真让她去陪马夫她也认了——当然,马就算了,那个口味未免太重,她好歹也是贵族的女儿。
“母亲——”亚度尼斯急怒道。
被领民这样辱骂还缩在城堡里,这以后他如何有面目接掌德罗德男爵的位置?
不过,还没等他发作,城堡大门处传来一阵喧哗。
“不好了!”
“有人把大门打开了!”
“来人啊,有人打开了城堡大门——”
“啊——”
等亚度尼斯带着人赶到城堡大门处的时候,情况已经不可挽回。
黑色的斗篷如一片乌云飘荡,所过之处,德罗德家族的士兵像是被农民收割的麦谷一般纷纷倒地,无人可以迟滞片刻。
更有些昨天逃回来,带回德罗德男爵战死消息的败兵们,看到这个人影二话不说扭头就逃。
原本城堡里的士兵就已经士气低下了,看到有人转身逃走,顿时跟着逃之夭夭。
“给我上,就是一个人你们还怕什么,一起去,都给我上,杀掉他!”亚度尼斯气急败坏的大吼,催促身边侍卫上前围杀这个杀死他父亲的刺客。
亚度尼斯身边有六名侍卫,德罗德男爵夫人身边也有两名侍卫,八人对视一眼,一起朝前奔去。
溃兵们带回来的消息,他们这些心腹侍卫也听到了,眼前这位乃是硬生生杀入营地,正面击杀了男爵大人和两名骑士的刺客——话说,要是刺客都这个德行,还要狂战士干嘛?
所以,听到这个消息的侍卫们多数半信半疑。
男爵大人肯定是死了,刚才城堡下的敌军展示了男爵大人的尸体,但是怎么死的还有些存疑。
不过现在刺客就在眼前,看上去虽然披着斗篷有些神秘,可也没有看上去就能吓死人的程度,这些侍卫还不至于被一个传闻吓退。
城堡的城墙并不太宽,四名侍卫并肩前冲,已经将城墙堵的结结实实,任你身形步法如何神出鬼没,也不可能他们去。
一柄战斧、一根长戟和一名剑盾战士一拥而上,双手剑士略微落后一些——不然人太挤,大家反而无法全力出手。
安德望着冲来的战士,心中一片平静。
如果是以往,他早已开启技能‘流转’,靠远胜常人的速度和力量取胜,可是如今,已经算得上‘久经战阵’的安德,根本没有把这种场面放在眼里。
斗篷轻轻一扬,长剑探出,在最先刺来的长戟上轻轻一搭一推,长戟不由自主的偏斜了三分,不但从安德身边擦过,而且还挡住了战斧去路。
安德不紧不慢的朝前走去。
手持长戟的侍卫迅速向后退去,同时试图用长戟勾住安德的肩颈。
左侧剑盾战士前冲,用盾牌护住胸腹,一剑朝安德刺来;于此同时,右侧的战斧侍卫调整脚步,一斧斜劈。
安德朝右侧踏前一步,正好避开左侧的长剑,也避开战斧的斧刃,抢入战斧内圈——这一斧如果继续劈下,斧柄还是能砸在安德的肩膀上。
可于此同时,安德手中长剑漫不经心的朝前一指,让战斧侍卫整个人急忙扭腰斜闪,带动战斧歪斜了半尺,正好一斧劈在还未收回的斧枪之上。
安德手腕上转,长剑在斧枪侍卫的脖颈上开了一道口子,正好割破了他的大动脉——鲜血喷射。
战斧侍卫扭头望去,却正好被血雾糊了一脸,朦胧的视线中,有一抹银光飘然而来,虽然速度并不算快,可偏偏他战斧被战友的斧枪高高弹起,还来不及收回——现在、这里、就是他无法发力的死角!
从亚度尼斯和德罗德男爵夫人的角度看过去,那位披着黑斗篷的刺客就这样轻轻松松,从八名侍卫中间走了过来。
这位刺客并未展现出什么超凡之处,他每走一步都和常人走路的速度相差无几,剑法看上去更是稀松平常,简直好像是顽童拿着草棍在左右挥舞。
可偏偏他长剑所指,每一位侍卫都正好处在无法发力的死角,双方简直就像是商量好作出的配合一样,整整八名强悍的侍卫,就这样被他像杀鸡一样,杀死在亚度尼斯和他的母亲面前——他们身上的锁甲和盾牌完全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我们投降,我们放弃爵位和财产,只要能保留一个贵族称号!”
望着倒在地上的八名侍卫,看着朝这边不紧不慢走来的斗篷人,德罗德男爵夫人非常迅速的做出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