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心眼
卞鹤游一身修为赫然达到了神玄境界九品，而作为一个只会炼药的家伙，修炼到这个境界已经极为难得。
他浑身散发的气息犹如深渊大川，作为灵药师的他战斗力虽然不及同等修士，但一身的修为却是实打实的，没有掺任何水分。
“白楚，我来到这帝心学院已经三百年了，我曾经也是个漂泊四方的浪子，但丹药之道却是我的毕生追求。让你见识见识我这三百年来从这地心之火中凝炼出来的异火。”
“出来吧，焚天之怒。”
一团红色的火焰从卞鹤游丹田里钻了出来，这种火一出来，白楚就感觉空气又炽烈了几分。但好在他一直在修炼朱雀的神通，这种温度在没有接触到他时，还是影响不了他。
卞鹤游从地心之火中凝炼出来的异火，极为炽烈，接触到空气时发出一阵“哔哔啵啵”的声响，它浑身散发着橘红色的光芒，看上去竟有几份妖冶。
这朵异火迎风便长，不一会儿就把卞鹤游包裹在内。橘红色的光芒下，卞鹤游的脸色更加红润了。
“焚天之怒，去！”卞鹤游暴喝，这朵异火突然长出龙角龙爪，和一双空洞洞的眼睛。它围绕着卞鹤游转了三圈，从炉盖的缝隙中钻入了丹炉内。
白楚看到这一幕，心里直跳，这异火在卞鹤游的操控下，简直如同活物一般。就这份火焰的操控能力，就要比白楚强上许多倍。
但很快白楚就坐不住了，他很想动用镜瞳去观察炉内的情景，但又不敢直接暴露出来。偏偏肉眼凡胎又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当下抓耳挠腮，急得走来走去。
卞鹤游老神自在地看着白楚走来走去，嘴角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到了他这个境界，早已经学会了一心多用，他完全可以一边炼丹，一边和白楚说话。而他知道白楚是个什么样子的，所以故意吊着他。
白楚突然反应过来，指着卞鹤游就骂：“老卞你太不厚道了，真是个老不休的坏家伙。”
卞鹤游哑然失笑：“我怎么就是个老不休的坏家伙了？”
白楚冷哼一声：“你口口声声说要教我怎么用烈火大火炼制最温和的丹药，到头来我却看也看不着，你这不是骗小孩子么？而你一大把年纪和我一个小屁孩过去不，那不是老不休，是什么？”
白楚一句话让卞鹤游心里“咯噔”一下，好在他生性散漫，不被世俗的条条框框所圈定，不然白楚这番赖皮话说出来，多多少少会让他心里有些隔应。
“你这么说，倒也对……”
卞鹤游飘落在白楚的身前，道：“这个世界上多是肉眼凡胎的人，而只有极少数才天生拥有神眼。但我辈修士，岂能因为没有神眼而放弃探索世界？既然肉眼凡胎不堪，那就用心眼替代。”
“心眼？”白楚很是疑惑。
“不错，就是心眼。”
卞鹤游不知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白楚，你我二人虽无师徒缘分，但老卞我对你却是欣赏的很，你性子看似跳脱，但实际却都在你的掌控之中，而这种自制力，许多自诩已经成熟的成年人都没有。我也相信你能够越走越远，也罢，我这开心眼的法门也不是什么不传之秘，交予你便是。”
若是让卞药知晓他的曾族把开心眼的秘诀教给了白楚，心里不知道又会是怎样一番滋味。
白楚不敢孟浪，正色道：“多谢先生。”
“哈哈哈哈，你喊我先生，我还觉得怪怪的呢。你呀，无需如此，以后还是喊我老卞就行。”卞鹤游摸了摸胡须，眯着眼睛道。
“好的，老卞。”
“嗯嗯，这才对。”
“这开心眼啊，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不是聪明人还学不会，但太聪明的呢，也学不会。它不同于神通，也不是什么功法，它是一门水到渠成的勘破。”
“不是功法，也不是神通，就能有这般奇特的威能？”
卞鹤游点了点头：“嗯。”
炉子里的火依旧在烧着，卞鹤游炼制护心丹的速度很快，但他却丝毫不在意这丹药是否炼制好，成色如何。他用火龙包裹着丹药，让丹药慢慢成型。
他自然也不会去欺骗白楚，到时候再练一炉就行了。
“那老卞你快教我。”
卞鹤游笑了笑：“先别急，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快说快说，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事情是这样的……”卞鹤游娓娓道来。
“我的太太太爷爷是一个屠户，屠户你知道吧？就是杀猪的……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杀猪的怎么了，只是要有雄心壮志，杀猪的也能创立不世功勋。”
“那你太太太爷爷成将军啦？”白楚忍不住发问。
卞鹤游摇了摇头：“只是个普通人。”
“哦？”白楚更好奇了，他相信卞鹤游不会无的放矢。
“事情是这样的，我太太太爷爷虽然是个凡人，但杀猪杀了三十年，死在刀下的猪多了，自然对猪的骨骼、脉络特别清楚。所以那猪啊，在他手里撑不过一刻钟，就会被他连骨带肉的分离开。而这种技能也越传越开，于是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我太太太爷爷杀猪技艺高超……”
“声名远播之后，时不时的就有人赶着家里的猪来找太太太爷爷，而太太太爷爷也总是微笑着接受。”
白楚摇了摇头：“这样不好。”
卞鹤游也道：“是啊，这样不好，杀孽过多就会形成怨气，堆积在一起，然后会慢慢影响一个人的心智。我太太太爷爷就在这种生活中又过了三年……”
“渐渐的家里人发现不对劲了，太太太爷爷的脾气越来越古怪，动不动就发怒，别人从大老远送来的猪也不管了，整天盯着自己的刀发呆。终于有一天晚上，他举刀砍向了自己……”
“啊？”白楚发出一声惊呼。
“那你太太太爷爷是不是死了？”
卞鹤游叹了一口气：“死是死啦……”他偷偷看了一眼白楚，观察他的脸色，见到了他想看到的表情，这才拖长声音道：“不过呀，却是老死的。”
“……老卞，你拿你先祖开玩笑不太好吧。”白楚有些无语。
“咳咳，是嘛，是嘛……我刚刚说啥来着，我怎么忘记了？奇怪，我刚刚还记得的。”卞鹤游耍赖道。
“你说到你太太太爷爷拿刀砍向自己。”
“对，就是这！”卞鹤游大声说道。
“话说那一晚，家里有人起来上茅房，恰好看到太太太爷爷用刀砍向自己，连忙大呼不要，他猛地推开门，只见一只诺大的黑影飞了出去，还在地上滚了好几下。”
“你猜这黑影是什么？吓，好大一只猪头。”
不得不说卞鹤游是个老家伙了，讲起故事来声情并茂，能够完整的重塑当时的场景。
“当时家里的人都被惊动了，纷纷赶来，然后只看到了将刀锁起来的太太太爷爷，和地面上一只黑漆漆的，还散发着黑气的猪头。”
“太太太爷爷将黑猪头供了起来，立誓再也不杀猪。从此我们祖辈就少了一个杀猪人，多了个吃斋供奉的信徒。”
“不对呀。”白楚道。
“怎么不对？”卞鹤游反问。
“你说了这么多，关心眼什么事啊？”
“不对不对，”白楚连忙否认：“难道说，你的先祖他在举刀砍向自己的时候，已经领悟了心眼？”
卞鹤游会心一笑：“正是如此，不然也斩不得黑猪头啦。”
“故事还没讲完呢，你还要听么？”
“听！自然是要听下去的。”
“嗯，太太太爷爷过了大半辈子的太平日子，谁知快要安享晚年的时候，爆发了战乱。百姓流离失所，但那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忽然爆发了一种瘟疫……”
“那是最黑暗的一段时期，直到我的太太太爷爷无意间发现自己能够和草药沟通，甚至无需辨别草药，就能够知道这株草药的药性，这么一来，谁知竟误打误撞让他配出了克制疫情的药来，而最后更是让他一举解决了瘟疫。”
“那场战乱之后，世人为了铭记他的功德，纷纷给他立碑作传，而太太太爷爷也终于功成身退，安享起晚年来……晚年的他每一天都很快活，他感觉心头再也没有那种负罪感，也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睡不好觉，更是在临死之前编下了一本书。”
“哦，书名叫什么？”
“《本草圣经》，只是那个时候大家都是凡人，没人在乎它的重要性，导致这本医书最后遗失了，不过开心眼的方法倒是流传了下来……”
“等一下，那本书叫啥？”白楚有些激动。
“《本草圣经》啊，怎么了？”卞鹤游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白楚这么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那么你的先祖叫啥？是不是不姓卞？”
卞鹤游大吃一惊：“这你也知道！这可是另外一个故事啊。”
“快告诉我叫啥，可能这是一个天大的巧合。”
“难道，难道……”卞鹤游也忍不住兴奋起来。
“太太太爷爷姓李，虽然是个屠夫，但却有个温雅的名字……”
“李言闻？”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