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前因后果
这场风暴看似逐渐平息，但背后的涡流却暗自生成。
帝心学院虽没有因为风清吾的死带来什么巨大的变化，但风清吾死后的那句“天意如此，造化弄人”，却也成了帝心学院的热词。
白楚摘下透明的果实服下，顿时种种明悟，涌上心头。
禁制和记忆很难造假，但是可以么？
白屠仙和轩辕镜的回答是：可以。
白屠仙身材高大，看起来很是魁梧。但他面容隽秀，长着一头雪白的头发，长发过肩，十分好看。因为常年待在极北之地，所以面色很是白皙，他脸上杀伐果决与慈爱并存，他的一举一动都充满韵味，他温和而不失风度，慈爱而不失气势。在外他是枕戈立马的战王，在内却也是个和蔼慈爱的父亲。
“麒麟子，你看这事怎么解决。”白屠仙蹲下来，眼睛直视白楚。
白楚目光躲了好几次，始终是躲闪不过，索性便迎上了他的目光。虽然白楚心里知道他父亲肯定会来，但当他父亲真的来的时候，他的心便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我有一眼，可破妄、可杀敌、可辅助修炼、可制造幻境，也能骗过自己。”
“善。”白屠仙很欣慰的看着白楚，在他看来白楚已经长大了。
“需要我帮你么？”
白楚点了点头：“需要。”
“怎么帮？把计划给我说说，我也好帮你参考参考。”
白楚元神激荡：“其一，提炼我师父的元神，得到生生不息造化玄功的功法，并告知我，他功法中奥义所在。”
白屠仙点了点头，这个难不倒他，不过现在还不能提炼，一旦提炼风清吾就会彻底消亡，那些给他护法的阁老也会瞬间闯进来。
“第二，你在我识海里制造一片禁制，一定是要激发过后的禁制，越能唬人越好。”
白屠仙再点了点头，这个对他也不难。
“第三，我会催动镜瞳，然后我会改造小花的记忆，但我的记忆就必须由你操刀。”
白屠仙摇了摇头：“你改造小花的记忆我没问题，但我改造你的记忆，会不会给你带来不可逆的损伤？”
“没事的，只能赌了，我将大部分的记忆藏在你制造的禁制里，仅留一小半的记忆留在禁制外面。赌就赌他们不敢真的闯进你设置的禁制。”
“我有个疑问，那你师父身死道消的理由你编好没？”
“难道不是因为元神误触禁制，遭受重创，然后元神消亡？”
“这不行，你师父本事虽然平庸，但这一手元神的造诣确实强的很，如果不是我的元神本体降临，还真不一定能奈何得了他。他的元神即便遭受了重创，也不至于陨落。”
白楚皱了皱眉头，却始终想不出一个好法子。
白屠仙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你想不出来也没关系，毕竟你还太小，见识的太少了，你只消说你师父触发了天人五衰就行了。”
“天人五衰？”
白屠仙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即便他已经度过了天人五衰，但还是心有余悸。
“你现在无需了解那么多，但你提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也蛮好的，为以后早做准备。这天人五衰是凡人寿命即将终结才会有的五个现象。但我辈修士向来逆天而行，在境界修炼到高深处，上天就会降下三灾五劫，天人五衰。这些灾劫恐怖无比，但每度过一个灾劫，境界和心境就能得到极大的提升。”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些灾劫避无可避，越躲避它还越强，当初我也被它们折磨的很是狼狈。如果你说你师父死于天人五衰，他们自然也就信了。”
当下他们就敲定了各种详细的计划，白楚为主，白屠仙则作为过来人，替他抹平其中的漏洞。
白屠仙元神一分为二，他走出去，将小花和轩辕重光释放，通过神识和他们交流，取得了他们的信任。另一部分元神则压住风清吾元神死后的波动。
白楚利用镜瞳将小花记忆中最重要的部分切除，然后给她伪造了模糊的经历。但风清吾死去的画面与白楚的一致——死于天人五衰。
切下来的记忆变成了一颗透明的球，白楚将它挂在走肉树上。
再然后白楚准备亲自动手，切掉了他到清风山之后的经历。
“在这之前，我有一事不明。”
白屠仙叹了口气：“你早该问了。”
白楚眼角滑落一丝泪水，白屠仙也心如刀割。
“母亲她…她是怎么死的？”
白屠仙尽管早有准备，但听到这话还是面色一白，良久才道：“是我无能，没能保护好她。”
“具体的呢？我要听具的！”白楚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具体的我不能说，原谅我。”白屠仙拒接回答白楚。
“我知道……是实力，是实力对吧？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找你当面对质的！”白楚脸上写满了不甘心，但他根本没能力去逼白屠仙告诉他这一切。
“好，我等你。”白屠仙风轻云淡的回了白楚一句，他在白楚的眼里一瞬间又变成了居高无上的王。
但他心里却久久不能平息：楚儿，原谅我，这个世界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想了解多少，不在于你学了多少知识，也不在于你有多么好的出生和背景，它取决于你拥有多强的实力。只有强者，才能去接触那些隐秘，弱者知道那些秘密，只会徒惹杀身之祸。
白楚狠下心来，将自己的记忆切除，白屠仙则调动元力，短暂的接管了白楚的神眼，他一边改造白楚到清风山的记忆，另一边则将他的元神击碎，化作一大片纯粹的无主元神，散落在白楚识海四周的虚空里。
白屠仙做完这一切，动用自己的手段，将有关自己的记忆从小花和白楚的记忆里抹除。然后化作虚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唯一了解这些事情的，就只有一个死去多时的亡灵，轩辕重光，而且也是开启白楚记忆的钥匙。
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白楚和小花的感情都没有任何作伪的成分。在小花和白楚心目中，风清吾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好人，也是个合格的师父。
他处处替白楚着想，要怪就只能怪他命不好，不过，谁又能知道白楚的识海里有他父亲留下的禁制呢。而且恰巧不巧的遇上了天人五衰，最后落了个形神俱灭的下场。一代枭雄，被人称作“造化修罗”的超凡高人，就此喋血，令人唏嘘不已。
李府，李思道与风清吾下的那盘棋摆在那里。黑子和白子交锋，呈现双龙争锋，相互绞杀的局面。
李思道叹了口气，从棋盒里取出一枚白子，轻轻的放在了一枚黑子的旁边。瞬间棋局大变，白龙露出凶狠的獠牙，刺进黑龙的皮肤里，黑龙势靡，彻底不成气候。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对面多了一人，但李思道眼睛一直盯着棋盘，没有看他一眼。但对面的人也没有不耐烦，也陪着他一起看着棋局。
“你这次去无尽之海可有什么收获？”
“收获算不上，不过最近东边也不太平，齐王已经在修建温泉关了。”
“当真要建？”
“快竣工了。”
“那速度倒是飞快……”
“是啊，时间不多咯，我的师父。”
李思道抬起头来，盯着他那很是年轻的面庞，欣慰道：“我不是风清吾，干不出那样的事来，云霄，我的好徒儿，你一直是师父的骄傲。”
“哎……”云霄叹了口气。
“这些年我看得越多，也越能理解你们，蝼蚁安且偷生，又何况是人呢。但是，理解归理解，但我绝对不支持这种行为。”
“我知道，你是院长，得一碗水端平。”
云霄面色突然凝重了许多：“不对，师父，你说的不对，如果一碗水我真的端平了，那么那才是真正的不平衡。就如同这棋子，总有先落与后落之分，如果先落就占尽便宜，那还下什么棋？所以这个世界，最不能缺少的，就是规矩。”
李思道心里一咯噔，然后瞬间像是老了十几岁一般，语气很是沧桑：“云霄，你是我的徒弟，你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连这做人，你也比我看得通透，为师没什么好再教你的了。只是可惜了我那风道友，可惜了他那手臭棋啊。”
云霄轻蔑一笑：“风清吾，匹夫也，没什么可惜的。”
“他可是开创了生生不息造化玄功的人啊，元神造诣，端的是厉害的紧。”
“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像风阁老这样的老家伙，我能打十个。”
“他都死了，能不能尊重点他？”
“好吧。”云霄乖乖闭嘴。
“你觉得白楚这孩子怎么样？”李思道突然话题一转，落到白楚身上。
云霄闭眼，想了很久。
“你也不好说？”
云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李思道也跟着点了点头。
“白楚，人中龙凤也。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但我总觉得他身上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韵味，觉得他身上充满了无尽的可能。他就像是卧在田野里的麒麟，无论到哪里，都没有人会忽视他。”
李思道沉吟不语，但他与云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心灵相通的，云霄对白楚的评价，也是他对白楚的评价。
“我知道了。”
“师父你知道什么了？”
“这种人，只能交好，不能得罪。”
“善…”